然后，我砸烂了两个看上去应该很贵的古董花瓶，又砸碎了一只天鹅的水晶雕，我走到钢琴前面把椅子高高扬起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我想起甄称生他们入住那天的派对，艾草坐在这里谈着钢琴，我和谭锐坐在沙发里面旁若无人地接吻。
我放过了钢琴，转身呆站了几秒钟，彻底疯了一样挥着椅子就朝通往花园那扇落地门奔过去。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
甄先生在碎乱的玻璃落到我身上之前，飞一样扑过来把我整个人包裹进他的怀里，那么多的玻璃，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好一派纷红骇绿的声音。甄先生伏在我耳边说小暖，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否则就算没人逼你，也会很惨。听着，赵阳和谭锐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我认输，我投降，我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只能点头，点得那样重，我说好的，我选择谭锐，你把谭锐当给你的，全都还给他，让他好好的。当然，还有胖子，我把戒指给她了，她会跟你换回自己的，别食言。还有，算我求你，把田娜和紫蔓失去的东西，都还给她们吧，我不想她们那么哭。游游走的时候让我问问，是不是有谁把她的幸福当在你这里了，如果有的话，甄先生，也还给她吧，游游是个好姑娘，不应该没有幸福的。
甄先生越来越用力地抱我，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我揉碎到他的身体里面去，他说好的，我都答应你，都答应。
于是我便笑了，我说甄先生，你别哭，我一点都不怪你，这是我的命，怪不得别人，别哭呀甄先生，你拿到我的灵魂以后，就离开这里，别再伤害我身边的人了，好不好？他们都是好人，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他们，我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办。
他说好，我答应，我全都答应，小暖，对不起。
然后我从甄先生的怀里挣出来，回头看了看艾草，她已经站起来了，站得那么直，脸上是那么骄傲的神情。我又想起她从前说的那句话，不管这个世界有多悲惨，我都要不可一世地活。
她就那样不可一世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她说，我想跟她说，这辈子能认识她，真的很高兴。我还想跟她说，如果时光倒流的话，我还想再重遇她一次，在那么蓝的天空下，我飞奔着朝她扑去，她抬起一只脚，差点踹到我，然后吆喝着命令我替她拿行李。我想跟她说，不管这样的重遇发生多少次，我都一定还是那个贱贱的顾小暖，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像个奴才一样替她忙前跑后。现在我看着她，那么多的美好往事一幕幕浮过，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只能笑着转回身，望着甄先生惨伤的目光，说还有一件事，求你一定要答应。他点头：我答应，你说。我说请你，请你一定要把我的灵魂，和赵阳的灵魂，放得近一点，好不好？我们曾经真的非常相爱，我知道他到现在都和从前一样爱我。我们活着和死去都没有办法在一起，这大概是命，我不强求。但是请你让我们的灵魂离得近一点好不好？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甄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