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们是被林雪艺的呕吐声惊醒的，
她又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几乎人事不醒。有好一会的时间，她扶着马桶喘气，间或吐出一堆一堆粘稠的液体和黄胆水，后来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干脆整个人靠墙瘫软在地上，随便呕吐物顺着墙往下淌。
金杰人和啊呆几乎急疯掉，死活要把她送到医务室去，林雪艺用最后一点力气拒绝，谁敢伸手拉她或者试图抱她，都被她用脚踹开。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滚。操。
我知道她不能去医务室，万一被医生看出是怀孕，麻烦就太大了。我让池宁她们赶紧洗漱好了换上衣服去晨练，我陪林雪艺在寝室里休息，教官要是问起来的话，就说顾小暖昨天晚上吃坏肚子了疼得要命不能参加晨练，林雪艺留下陪着我。
啊呆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一桩事情弄得复杂化，正在那里莫名其妙，池宁一把拽住她就往外走，镇定地说啊呆，别管了，听小暖的就好。
林雪艺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慌得一团乱，给她用热水擦脸，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用杂志扇风，她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惨白，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气息也全都紊乱，心跳得像鹿撞。我握着她的手，慌慌张张地说雪艺，你可千万别有事，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我们再撑几天，等军训一结束就去医院，雪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雪艺！
她大概是混混沌沌听见了，睁开眼睛吃力地笑一下，说小暖，你放一百个心，我死不掉，这样就死掉，你把我的命看得太轻了点吧？
我哇一声大哭。
她翻着眼皮喘气，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她说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等我真死了再好好哭也不迟！
我不让她再说话，她已经累得不行，每多说一个字就多费一分力气。我命令她闭上嘴闭上眼睛躺好，能睡着的话就睡一觉，实在睡不着就闭目养神。她很听话地躺了一会，突然兀自笑起来，说小暖，讲个小话来给我听。于是我挖空心思给她讲从书上看来或者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笑话给她听，也讲赵阳以前犯下的一些傻里傻气的行为给她听。
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听，不管我讲什么笑话，都没有一点笑容，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不过精神比之前好多了，也能站起身上卫生间，还用牛奶泡了几块饼干吃。
我一听见晨练结束后操场上发出的混乱声音，马上跟林雪艺换了个位置，我上床躺着，让她坐在床边假装出在照顾我的样子。
我就猜到李教官会跟她们一起回来！装这副样子就是给他看，免得又找我们一堆麻烦！
李教官走得比金杰人她们都快，冲进屋就问我怎么样，摸我的额头试体温，一遍一遍问到底哪里不舒服。他的样子看上去是真急，真心疼，闹得我觉得挺对不起他。
我笑了笑，说：早上就是有点肚子痛，现在好多了，没事了，能跑能跳也能继续给你闯祸了。
李教官瞬间把脸色拉得特难看，拍着床沿吼：你要么现在马上给我去医务室，要么马上下床给我吃早饭干活，少在床上装病偷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