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累又冷又疼，一步都动不了，摇摇晃晃在原地站了半分钟，便慢慢慢慢蹲下身去，不想动也不能动。赵阳急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丁力想把我扶起来但怎么都做不到。
然后，谭锐在我面前蹲下身，把宽厚的背晾给我。我没有犹豫，慢慢地爬到他背上，任他背着我往医务室的方向一路飞奔。我的耳朵里灌满风，我听见时光逃走的声音，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声音，很模糊，但像最动人的音乐。
钟医生被我们吓了大跳，我想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任是谁看见了都会吓大跳，脸上都是抓伤，腿上有擦伤，肩膀上被石头砸到的地方破了皮，还在流血，并且於肿得厉害。
钟医生说疯了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你们是闹什么把个好好的姑娘闹成这样的啊？
我抿着嘴笑了一下，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一样轻声跟她说：我们把那个婊子养的田娜揍了。
钟医生心疼得手都抖起来，她说你个死丫头，你揍人家，怎么自己弄得到处都是伤？你要揍人，也得先踮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我说没事，那婊子养得比我惨多了，都送到人民医院去了，等她回学校来，你一定要去看热闹，她的两颗门牙被打掉了！本来就丑，这下更丑，基本已经到了丑的最高境界！
钟医生听着，摇头叹气，说你们好好的，去惹她做什么，那个人连校长都不怕，你们怎么惹得起？我说没事，我跟她说了，把我惹急，我就杀了她。钟医生听我说的话没谱，轻轻拍了我一下，说：你呀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钟医生帮我处理了脸上和腿上的伤，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肩膀上被石头砸到的地方一定得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谭锐一言不发背着我就往外走。
我们在医务室门口碰见李教官，他听明白情况，马上命令丁力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然后他跟谭锐打出租车把我送到人民医院里排队挂号等着拍片。
我们在挂号的地方碰到了金杰人和田娜，还有田娜的母亲，那个穿得像从法国时装杂志封面里走出来的女人正指着金杰人劈头乱骂，什么样的脏字脏词都往外喷，说她是杂种，狗娘养的，不要脸，下等人，垃圾，等等等等。所有曾经从田娜嘴里听到过的肮脏的话，她这位母亲全都喷个遍。
如果不是班主任和另外几个老师一直在旁边劝着拦着，我估计她会冲上去打金杰人一顿。我一点都不怀疑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那场面真叫我认识了什么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
金杰人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头上缠着纱布，血从白色纱布间渗出，殷红一片，刺疼人心。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抬头，任田娜的母亲骂去骂去，完全不像之前我们认识的那个将军样的人物了。我猜她肯定是太累了，不然这里免不了又是一场混战。
我挣开谭锐的手，气宇轩昂走到金杰人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