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把戒指捧在手里，喃喃嘀咕着什么，我们拧着眉毛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去听她到底是念些什么咒，听了好一会才听清楚原来她说的是：老天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又帅又酷又温柔又好心身材又好的男人，最好是个****的，半裸的也行……
我听着，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股子立刻、马上、在她看见现在的确正半裸着躺在床上的赵阳之前，把她给拍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我还在犹豫辗转的时候，她已经把眼睛睁开并且看见赵阳了。
她望着他。
就那么望着。
有一会的时间，她好像呼吸都没了，心跳也没了，魂都没了。我们以为她是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男人吓到了，也跟着慌起来。可金杰人那表情不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而像是在沉思，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的温柔的悲伤。
差不多半分钟以后，金杰人才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用手背揉一下眼睛，再揉一下眼睛，直到把两只眼睛都揉红了，才慢慢地伸出手去，缓慢而沉静地抚摸着赵阳的脸，从太阳穴的位置慢慢往下摸，她的手指抚过他的侧脸，滑过他的下巴慢慢地滑到他的喉结上。
赵阳被金杰人现在的样子和动作弄得全身发毛，说话的声音都打结了。他说胖子，你有完没完？你这是在调戏我！说着他就想去把金杰人的手拍掉。
可是金杰人自己收回了手，然后说了一句让我们都大吃一惊的话。她盯着赵阳的眼睛说：我认识你。
我们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作什么反应才好。
金杰人又重复了一遍。她说：我认识你。
我吓得要命，说：胖子，你别闹了，你怎么会认识他？她不理会我，仍旧是盯着赵阳看。她说我认识你。你叫——你叫——不对，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真的认识你。
金杰人突然开始激动，特别激动，这次真的是像马上就要疯了的样子。她站起身体捂着脑袋想，用力地想。她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你穿着一身白衣服，长袍，腰带上有一颗绛红色的玉，下大雪，好大雪，你被人杀死了，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一剑朝你刺过来，啊——
金杰人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向地上倒去，丁力和谭锐马上扶住她把她扶到床上坐好。我们从来没见过金杰人这个样子，全都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赵阳受的惊吓更大，挪动两下身体想去抓金杰人的手，动作幅度太大迁动了伤口，疼得他五官挪位倒抽凉气。我扶住他叫他别乱动。他慌张地看看我，看看金杰人，脸上已经不是身体疼痛所呈现出来的表情了，而是整颗心整个灵魂都放在油锅里慢慢煎熬的那种惨绝人寰的痛。
我们静默了很长时间，长到我们全都忽略掉时间的概念。楼下宿管阿姨喊池宁，说楼下有人找。池宁犹豫着出去了。
然后金杰人缓缓抬起脸，看着我笑了一下，又看着赵阳笑了一下。笑得那般惨伤，眼睛里全都是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