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田娜面红耳赤的样子，那般窘迫，满脸的不服气，表情和眼神里积聚着歇斯底里的恨意。她大概从来没有这样被奚落过，一时间除了面红耳赤，也找不出别的应对办法。
我和金杰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教室最后面的班主任，她木着脸，完全看不出心思。我听说田娜父亲的官非常大，学校里有些事情跟他有些牵挂。我们还听说连班主任，连教导主任，甚至连校长都怵田娜三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那些传闻是真是假，至少现在这一刻，我们都笑得很过瘾，非常非常过瘾。感觉李教官用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替我们报了之前那么多的仇，她欺负蔡丽亚，欺负池宁，跟我们吵架，还想揍人，并且一直插队。
金杰人说：操，我突然原谅这个混蛋教官今天罚我刷厕所的事了！
之后李教官开始宣布纪律，比之前在寝室里宣布的更多更严更狠。除了必须剪短发必须穿军装必须除首饰剪指甲以外，还必须每天早晨五点起床；一切行动听指挥；并且是封闭式管理，任何学员在军训过程中没有教官许可，不允许走出学校大门一步；不允许家长朋友进校看望；不允许以任何理由请假，除非病到躺在床上站不起来。
等等等等。
金杰人说：这哪是军训纪律？整个就是入狱指南！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这么无聊想出军训这么回事的？我们花这么多学费挤进大学校门，就是来吃这种无聊的苦的？
她停顿了一会，又说：我突然又开始恨他了！
金杰人的声音很轻，李教官应该没听见她说话的内容，但很清楚她正在窃窃地抱怨，所以斜了她一眼，抬高了声音说：我知道你们不满意，没关系，你们满不满意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说得好听点，我是来给你们当教官的，说得难听一点，我就是来训你们的，爱怎么训你们是我的自由，谁也干涉不了。你们可以骂我，可以抱怨，只要有本事不被我听见，随你们在背后怎么说我怎么骂我都行，但是记住，如果被我听见了，悲伤的那个，肯定不会是我。听见没有？！
没人说话。
安静得吓人。
他说：好，我今天的讲话到此结束，你们给我鼓掌！心存再大不满也得鼓掌！谁让我是你们的教官！有本事你们将来走出大学校门，也能站在这样的讲台上，对着下面几十几百几千几万号人大呼小叫，那我就服气！
所有人都睁着一双说不清楚意味的眼睛看他，带着茫然，带着惶惑，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然后有人开始鼓掌。我清楚的记得第一个鼓掌的是坐在我身边的金杰人。她带头鼓掌，鼓得起劲，满脸堆笑。
我在被她带动的雷鸣样的掌声里惊奇地问她：你不是讨厌他吗？还这么给他面子？
她说：好吧我承认我又突然有点喜欢他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混蛋嘛，说的话一点都不像是站在讲台上，我喜欢这么乱七八糟的混蛋，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