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一出，赵阳愣了一下，脸色都变了，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刮我的鼻子浅浅笑着说：如果我真的走了，你原来怎么生活的，就怎么生活。你看，她们都在这里，胖子，雪艺，宁宁，啊呆；扬扬在隔壁；丁力和谭锐在离这里不远的男生宿舍里；宿管阿姨在楼下；木木跟她妈妈，还有情深深雨蒙蒙都在小屋里；舅舅跟你只隔着一个电话的距离。他们全都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仅能很好地继续过你的生活，而且，不用再担心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比如总让人觉得你在跟一团空气说话把你当成神经病；还有，你也不用再花钱给我买衣服和零食。对了，我上次跟你说过，韩彻和铁头都是好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们，如果遇到什么很麻烦的事情，都可以找他们，我相信他们会帮助你的。
我心里很疼，但不想把这疼传染给他，便噗哧一下笑起来，说：你之前不是说那次是死糊涂了，所以说出来的话都不算数的吗？现在怎么又说那时候的话是能作数了？
他说：呸，死得再糊涂也有那么一秒两秒钟是清醒的，也有些话是认真的。反正我现在是清醒的，现在跟你说的话都算数，你好好记在心里就行。
我又把手伸出被窝，一点一点抚摸他的脸，他的额，他的鼻梁，他的下巴和下巴上有点戳戳人的胡子。我闭着眼睛问：赵阳，这些话你在心里背了很多遍了对不对？
他说：嗯，大概对吧，可能是，反正背不背，这些话迟早都是要跟你说的，你记在心里就好了。
我说：我懂了，你早就在做走的准备了是吧？
他轻轻地摇头，说：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走，所以随时准备好，早准备总比临时准备要强一点，对吧。你也一样，早点做准备，万一我突然走了，你一点准备都没，肯定会哭得跟个小笨猫一样。
我捶了他一拳，说：呸，你可想得真美。凭什么你走了我就得哭得跟个小笨猫一样？说不定我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说不定我还会请大家吃冰激凌庆祝终于摆脱你这个大麻烦呢？
赵阳给了我一脸坏死了的笑，说：这根本就不可能，上次我出意外，你哭成那样，差点没把我吓死。再说了，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谁活着不狠狠哭几场？再坚强的人，生下来的时候也都是哭着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生下来的时候就是笑着的，如果真有这种万里无一的情况，也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小孩在娘胎里就已经疯掉了。咦，小暖，你说啊呆会不会是这种情况？你看她一天到晚笑去笑去笑去没个完，昨天早上看两只麻雀打架也能笑得要命，今天中午……
我赶紧朝啊呆的床上望一眼，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你可别在背后说她坏话，把她惹急了又得去找扬扬告状，你忘了扬扬上次给你过肩摔的事情了？要不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没下死劲，你现在早就只剩一条胳膊，变成扬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