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抱住金杰人，特心疼地问：那你怎么会想着又要念大学呢？
金杰人笑起来，把头靠在赵阳的肩膀上，一副胖鸟依人的样子，说：不服气喽，全校全镇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说我肯定是考不上大学，我愣是要考给他们看，我又不是笨蛋，临时抱一段佛脚，再诚心求求老天爷，不就给我考进来了？我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赵阳你信我，我老娘死不信，说肯定是谁给我递答案来着。你想想看，高考是多严的事情，再说了，全班的同学都恨不得我马上滚出学校，谁会给我递答案对不对？我真的是自己考进来的，赵阳你信我。
赵阳拍拍她的头说：我信，胖子，我信你。
然后金杰人就哭了，呜呜咽咽地揉眼睛。
赵阳任金杰人哭，不劝，也不安慰。等她自己哭得差不多了，才柔柔静静笑着说：胖子，这个大学你来对了，是不是？
她抹了把眼泪，甩出一脸懊恼来，说：屁话，不然我还要死皮赖脸呆在这里干什么？本来我就是想把分数考上，挣个面子就行，可我老娘一看见我考上大学，乐疯了，挨家挨户发糖，然后死活要我来念书，她说我不指望你念出个什么样来给我看，你就去大学里玩，别再跟初中高中里一样胡闹，好好交几个朋友，好好玩几年，娘就高兴。我说我这么胖，上哪交朋友去？她说屁，人家沈殿霞那么胖都能嫁给郑少秋，你他妈少在这里给我没自信。我老娘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不来也不行，不过当时我真的没抱什么希望，你想呀，我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一个朋友都没有，哪里一进大学，老天就能把世界翻篇？我可一点都不相信。但是报到那天，我在学校门口下车，看着一大堆行李没办法的时候，顾小暖那丫头突然地呼啦啦朝我奔过来了，跟个鸟似的飞着来的，脸上笑得那么嚣张得意，我当时很没好气，就吆喝她帮忙，结果那丫头，贱贱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怎么就怎么，你说从小到大除了我老娘，除了我们村里的那个熟人以外，还有谁对我这么好过呀。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受不了了，叫她先走，我要歇一会，她就真的先走了，我看着她欢蹦乱跳的背影，眼泪水哗哗哗地就淌下来了，我想这丫头是不是没长脑子啊，还是脑子长坏了，我对她态度那么差她还乐颠乐颠地帮我。她去了好一会都没回来，我开始着急，以为她把我扔在那里不会管了，她都把我的行李拎走了，要是不回来管我的话，我可怎么办，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又回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然后又突然笑起来。她说：赵阳，那时候你就跟小暖在一块儿吧？
赵阳抿着嘴点头。
金杰人又问：那时候，你一定被我气坏了吧？
他一下一下按她的额头，说：屁话，当然气死了，我好几次跟小暖说叫她把你的东西扔掉，让你抓瞎！可我这样说，她就打我，你说我气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