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耶律影来到天牢,守卫的狱卒见影公主前来,参拜道:“参见公主。”
耶律影道:“开门,我来给冯绍民送饭!”
狱卒道:“公主,大王吩咐过,不得任何人见冯绍民!”
耶律影道:“冯绍民是本宫的好友,难道本宫也不行吗?!”
狱卒道:“这……小的怕大王怪罪下来,小的担当不起啊。”
耶律影道:“本宫不会为难你的,本宫和她说几句话立刻就走,父王不会知道的。”说完后便递上了一锭金子。
那官差收下后,默默地便把牢门打开。
冯素贞这几天一路驾马颠簸,这让她身上的伤口恢复很慢,如今冷静下来,才感受到那些疼痛是如此清晰,无论是头上的伤,还是手臂的伤,还有给她伤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一场梦。她回想着慕容静的离开,回想着耶律光的话,回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心中不觉悲从中来,有爱有恨有喜有悲,让她身心俱疲。
可眼下,她必须想办法逃离这大牢。
冯素贞见耶律影进牢门,起身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耶律影看得出冯素贞表情惆怅,听得出她语气无力,这也是耶律影第一次见到冯素贞这般失魂落魄,满身伤口,一脸风霜。
耶律影缓缓道:“认识你两年多了,如今竟不知如何叫你?”
冯素珍道:“公主,叫我绍民吧……”
耶律影从没想过玄子平失忆前竟是这样的身份,既是东方国丞相,又是……东方国驸马,呵,多么无奈。然而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父王一手造成,呵,多么讽刺。如今外在环境,内在身份,都让心中情愫变得渺小。
耶律影叹道:“绍民,对不起……”
冯素珍道:“公主,这一切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道歉。”
耶律影道:“我自是知道替父王道歉,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你失去的远比你得到的多太多。”
冯素珍低头道:“得到与失去,原来就在一念之间,有时……你竟不知哪个会比较好。”
听完冯素珍说完,耶律影甚是难受,她知道,眼前这人是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而尽没有一人能与她一路前行,并肩作战,失忆前陪在她身边的人在失忆后被阻隔,失忆后陪伴的人又在她恢复记忆后离去,这其中的痛苦,折磨,难受,又有谁来听她倾诉,替她分忧,这……不就是孤独吗?
可耶律影自己又何尝不孤独呢,两年前那一眼相遇,竟让她自己深深沦陷,即便贵为公主,也难得世间事物,更何况是人心。原来,孤独是与悲愁相伴,却也与快乐相伴。无论眼前这人是玄子平还是冯绍民,都注定了自己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也许唯有放弃,才能解脱。
耶律影缓缓道:“亭大哥已传信于我,你能恢复记忆,也算老天有眼,只可惜了静姐姐……”
冯素贞默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收住了涌上的眼泪,片刻后,睁开眼道:“静儿是因我而死,这债……只有来世偿还……”
耶律影不知如何接话,冯素珍而后又道:“待我功力恢复后,就得速速离开这里,不然遇州恐有危险。”
耶律影看着冯素珍的眼睛,这才开口道:“我在食盒里放有一把匕首,挟持我!我已安排人在都城外的露水亭为你备好马,你快赶回遇州。”
冯素贞双眉紧皱,道:“公主……这……”
耶律影道:“你身上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有好转,而且皇宫里都是侍卫把守,你若硬闯出去,只怕到时凶多吉少,唯有此策,你才能安然离开。”
耶律影的话也是冯素珍所担心的,在这等紧要关头,冯素珍知道该如何选择,拱手道:“公主……多谢你!”
耶律影道:“动手吧!”
冯素珍从食盒里拿出匕首,看着耶律影道:“影儿,得罪了!”
而后冯素珍挟持着耶律影,在众守卫和侍卫前,两人一步步走出大牢后,冯素珍一手抱着耶律影,轻功一展,逃离皇宫,侍卫们紧急跟随。
两人来到露水亭,月儿已准备好马匹和干粮,在此等候。
耶律影道:“我就送你到这了……”
冯素珍道:“影儿,谢谢你……”
耶律影悲伤的望着冯素珍道:“若你不是玄子平,也不是冯绍民,你会给我哪怕一丝机会……走进你、了解你吗?”
冯素珍听后,无奈道:“影儿,这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果,更何况是情呢?人与人的相遇,心与心的相伴,皆是因缘和合……”
耶律影听后,道:“你走后,永远也别回来,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耶律影自认敢爱敢恨,拿得起且放得下。
冯素珍听到这句,竟又是诀别,不禁抿嘴无奈一笑,道:“那你我就……后会无期!”
冯素珍说完,转身一跃上马,驾马离开。
耶律影看着冯素珍离去的身影,泪如泉涌。多少次她都是这样看着玄子平离去,从第一次的神往不已,到这一次的痛苦不已。两年的追求,竟无一丝涟漪,她累了,她不知为何玄子平对她这般铁石心肠,就像她不知生离和死别哪个更令人心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