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寒玹再出地牢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但寒玹脸上,有的却是一丝困惑。
“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这种感觉。”
洛宇的话萦绕在寒玹的心间。寒玹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段日子里,寒玹给厉静安和洛宇吃的都是同一种药,都是为了净化他们体内的妖气。
直到厉静安敲响了寒玹的书房门。
“你准备辞行了?”寒玹问道。其实这已经是一个确定的答案,寒玹早已猜到了。
厉静安点了头:“多谢你这段时日以来的照顾,家父有令,传我回去,不便逗留。”
寒玹丢给厉静安一瓶丹药:“虽然你体内的妖气已被我除去一小半,但若你的妖气暴走,服一粒这药便可使你体内的妖气稳定,但此药不可多服,反噬很大。”
厉静安接过药,又道了一声谢:“两月后,我会按时到逍遥涧。”
寒玹:“恭候。”
话音落,厉静安便消失在了书房中。
“主子,帝皇陛下的随身侍从说陛下有口信带给您。”浮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寒玹抬眸:“让他进来吧。”
一身穿紫色宦官服,手上拿着拂尘的太监轻轻从门外走到寒玹的面前。
那太监笑嘻嘻的,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奴才拜见摄政王殿下。”
“起来吧。”
那太监缓缓起身:“谢殿下,陛下有口信带给殿下。这临近冬至,按祖宗规矩,应是要到承恩寺祈福祭天的。殿下身为皇家子嗣,此次祭天也得随行。陛下怕殿下临时得知,没有时间准备,特派老奴来提醒殿下。”
寒玹停止假寐,睁开眼:“嗯。”
那太监得个这么个答案,也没有太过惊讶,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免分毫:“那请殿下早先准备着,老奴告退。”
那奴才瞥了一眼寒玹的脸色,没有瞧出个什么来,便暗暗退了下去。
那太监才走没一会儿,浮月和灵央便进来了。
“主子,陛下是……”浮月为寒玹沏了壶茶,将茶杯递到了寒玹面前,看着才走没多远的太监,出声问道。
“冬至祭天。”寒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灵央皱眉道:“这帝皇是嫌你最近几天太闲了吗,净给你找些事做。这比武大会才结束没多久,真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
浮月看了看寒玹:“主子,需要我去准备些什么吗?”
寒玹摇了摇头:“不用,到时候你和灵央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浮月福身道:“是。”
灵央嘟了嘟嘴:“啊,祭天肯定很无聊吧。”灵央走近寒玹,拉着他的衣袖,轻晃了几下,“我不想去。”
寒玹被摇的没办法,但还是说:“别撒娇,这次有正事要你去做。”
灵央撅起嘴:“能有什么正事啊?”
“此次前往承恩寺,把洛宇也带上。”寒玹道。
“嗯?在那小子干嘛呀?”灵央问道。
“承恩寺作为国寺,在天子脚下,既有龙气庇佑,又有佛光普照,对那小子有好处。”寒玹解释道。
灵央疑惑不解:“你怎么那么在意那小子呀?”
“自然是因为他还有用。浮月,到时候你跟洛宇坐一辆马车。看住他,他的武功在你之下,别让他跑了。”寒玹嘱咐道。
浮月问道:“主子,既然去承恩寺是对那皇子好的事情,那皇子又何必跑呢?”
寒玹垂眸:“他在我府中也待了这么久了,大概是因为别处有他惦念的人吧。”
浮月和灵央都有些不知所然。
过了好一会儿,灵央才反应过来,承恩寺!
此时,寿康宫里只有龙寒泽、太后和文莺三人。气氛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凝重。
“母后,您想好了?”龙寒泽出声问道。
太后闭了闭眼,重重地点了头,仿佛是多么大的一个决定。
“只怕到时候姐姐只会对您更加怨怼。”龙寒泽有些担忧,他虽与寒玹相处的时日不长,却也了解这个姐姐的性子。
太后放在凤座上的手紧紧的抓住:“哀家已经逃避了近二十年了,二十年里,哀家没一日过的安心。哀家曾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她还能回来。”
龙寒泽看着这样的太后,有些揪心。可是太后当年的确对不起寒玹。
“哀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这孩子二十年。”
文莺不敢说话,就怕又触到太后心中的伤心事。
龙寒泽欲言又止,太后隐瞒的事情,连他作为旁观者,都有些无奈,更何况是寒玹这个亲历者。
“母后,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给姐姐说?”龙寒泽问道。
太后沉下气:“待你选完秀吧。”看见你成了家,就算那孩子要杀了哀家,也算了结这前后三十年的恩怨了。
龙寒泽走后,文莺扶起有些沧桑的太后。
太后在文莺的搀扶下,按动了藏在凤座下的一个按钮,只见一声异动,一条密道显露了出来。
这密道修的着实精巧,且难以发现,若不是知道机关在哪,根本察觉不出来。
文莺点燃了密道两侧的烛火,扶着太后随着幽深的隧道一直走了进去。
只不过才点燃了两侧的烛火,剩下的烛火却一并燃了起来,着实令人惊奇。
太后松开了文莺的手,向前方走去。文莺看着太后的身影,眼神中满是愧疚。
太后走到密室尽头,这里面像极了一座祠堂。不过区别在于祠堂里供奉的是祖宗先灵,而这里就只供奉了一个人。
一副画挂在供桌前,那幅画上俨然画着一位丰神俊朗穿着战甲的男子。
太后在这里卸下了满身防备,不由得摔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画像上的男子,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宣泄而出。
“怎么办,我好后悔。若当初我没有做那件事,我们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对不对。”
“我辜负了他,也辜负了你。到头来,我才是那个绝情寡义的人。”
“若你没有娶我,若他没有回头,若我们都不曾遇见,那该多好啊!”
“我真的错了。”
一字一句,不知是太后的自言自语,还是想说给某个人听。
那年华灯初上,一盏凤凰灯,迷了两个人的眼,也乱了三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