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让我一惊,但我表面还是表现得很平淡,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到嗯了一声。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了一会,然后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见过陈素云?”
我再次一惊,但这次我淡定不了了,我站了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有些压抑不住情绪的问道:“你知道我妈妈?她没死?”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把手抽走,然后又端起了茶杯缓缓的喝着茶。过了一会,说道:“不知道,但我差不多十年前,听说过她的事迹,不知真假。”
我沉默了,不知该问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盼着他能尽快把这个事情说完整,解答我心里的疑惑。他也没有让我失望,他眼神不再看我,而是看向手中的茶杯,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然后缓缓启口道:“二十几年前,术士圈有一个姓陈的女子横空出世,在圈子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传闻里,她美若天仙,年纪轻轻却修为高深,一手练体术打遍圈子里所有求爱之人,还放下狂言,说同辈里,谁能打得过她,她就嫁给谁。我作为陈家人,虽然自知本家不可婚娶,但听闻了这种传言,自然也会好奇。当时也年少轻狂,以只赢不娶为条件,曾经挑战过她,但她一手练体术,比之我陈家主脉的练体术还要高深,还要刁钻,不下三个回合,我就败下阵来。也因此,我深受打击,回到家族里苦练练体术,但不过几年时间,却又听闻她已经嫁人,是个袁家人。我原先以为是西南一脉,但调查后发现,却是在华南沩山里的那一支脉。后来,我也便放弃了这再战一场的心思,迎娶了白家次女,也就是箐箐的妈妈,掌管了陈家。”
“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她的事情,直到当年你出世的那一日,金日全食,白昼瞬间转为黑夜。族中长老召开紧急密会,我才知道,灵子降世了。而灵子,只可能是袁家主脉的子嗣,也就是说,是那个小子和陈素云的孩子。虽然我们陈家于你们沩山的那一支早已没有多大关联,但毕竟都是陈家人,陈素云出事了,我们陈家自然不愿意袖手旁观。即便族中长老怎么反对,我也坚持要出兵支援,但却遭遇了那件事情。虽然对陈家打击颇大,但我也不后悔,毕竟,陈家真的出力了。兴许陈家后来拦住的那一批人,在那一役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再之后,就传来袁家祠堂千人共祭的传闻,虽然那段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非常模糊,但是我有做记忆载体的习惯,通过那段记忆,也让我再次了解了这件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璞玉,平平无奇,就是一块连雕琢都没雕琢过的玉,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看,并没有伸手拿,只是问了句:“这是什么?”
他回应道:“灵石的一种,我以灵力为笔,此石为纸,将一些重要的记忆刻录在里面。一旦出现失忆的情况,我会重新从里面复刻记忆,这也是我们陈家的技艺,不过早已失传,这种灵石坏一块,就少一块。”
我问:“写日志?”
他摇了摇头,回应道:“当年陈家有一个死对头,苗家。她们擅使蛊术,千里之外便能坏人体肤,伤人性命。有一支更是了得,擅使脑蛊,乱人心智,甚至乱人记忆。我年轻的时候,正是陈家和苗家碰撞最激烈的时期,当年陈家人身上都会备一颗这种灵石,一旦察觉心智受损,就从灵石里重新修正记忆,以保证不受其迫害。后来即使两家言和了,但背地里也偶尔会出现一些陈家人心智受损的,特别是我当上了陈家家主,更是谨言慎行。所以我每日都会有验证记忆真实性的习惯,这个习惯也就保留至今。也因此,当年的记忆,我还多少保留着。但奇怪的是,整个圈子里,甚至整个世界上,对那段记忆仍有保留的人,似乎只剩我一个。”
说到这里,我坐直了起来,我知道,平叔告诉我的收获,就是这个!我忙问道:“那段记忆,具体是怎么样的,我能看吗?”
他有些奇怪的说道:“可以,你将其置于印堂穴,闭眼,用灵眼去看,就看得到我当年的记忆。”然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灵石握住,闭眼片刻后才把灵石放到我手上。
我接过灵石,心里开始不自觉的沸腾起来,我觉得我即将接近真相!我接过灵石后,马上用灵眼看去,原先是一片黑暗,但是随后画面就出现了一个眼睛睁开的轮廓,睁眼后看到的景象,应该就是陈叔第一视角看到的景象。
他从睡梦中醒来,然后马上有一个人跑了进来,附耳在他耳边说道:“家主,苗家老祖出关了,昨天的消息,听探子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即刻启程要赶去袁家,他们也在觊觎灵子。现在应该已经到袁家了。”
陈叔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力的说道:“我又能怎么办?素云,只能愿你平安了,陈家已经为你们付出了太多,再无几分气力了。”
画面一闪,是在饭桌上,刚才来传信的那人又来了,他再次附耳说道:“家主,苗家老祖没了!就在袁家祠堂!我们的探子最后传来的消息,袁家祠堂方圆千米,围成了一个血阵,阵中央的袁家和陈家人最先遭殃,全部化为血水,融入地底,只剩灵子一人在其中啼哭。中央的血阵在持续向外扩散,不过一柱香时间,血阵就扩散了大半,接触的人无论修为如何全部化为血水,而千米以外的外阵也是如此,无论是谁都出不去,如若触碰,全部都会化为血水。那名兄弟自知姓命将要不保,誓死传来消息,恐怕再不用一柱香时间,阵中人都要死。”
然后就是第二天的画面了,他在一次从睡梦中醒来,他喊了喊,门外的传话人又来了。他问道:“袁家?怎...怎么样了?”
那人却回答道:“袁家...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家主,你怎么了?”
陈叔似乎有些头晕,用手捂着头,一直不断的摇晃着,然后又睡了过去。应该是晕倒了,下一个片段是他晚上再一次睁眼,他自言自语道:“总觉得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然后从床头枕头底下取出来那枚灵石,附在印堂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