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整片世界面临着崩塌,它像是在一个极高点,随时将会跌落下来。
尘星只觉得头疼欲裂,混乱的脑海逐渐清醒过来,随着他的清醒,整片世界散发着朦胧的微白。
“回来了吗?”他抬起头,那如鱼肚的天空,还有未消散的月亮。
他锤着有些酸痛的头颅,偏头一看,触目惊心的场景映现眼帘之中。
一具身穿白裙的尸体摆在前方,而那白裙之上被鲜血染红,地面还有未干涸的血水。
“芊芊?”他踉跄的站起,有些难以置信,用疑惑的语气道。
脚步似千斤重,双手微微的颤抖,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平日里洋溢着甜甜的女孩竟然会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之前在学校里他与顾勇名列倒数,而学校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而他们则如同一锅汤里的老鼠屎,受那些成绩名列前茅的排挤。
这时一个她毅然决然的站出来告诉班长,乃至所有人:“成绩决定不了一个人,一个人的品性才是决定一个人的成就。”
那时的他们处于叛逆期,以他俩为首破罐子破摔,带着后面两排的同学去爬围墙,逃课,上网。
顾勇也是因此在上课时突然翘课,被老师同学们围堵,从三楼一跃而下,就在所有人尖叫时,他稳健的落地,两米高的围墙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如履平地一跃而出。
当考试成绩一出时,两人的成绩再次成功的将班级总分大大的拉大,这时那些成绩好的优等生纷纷指责。
哪怕被千夫所指,两人依然我行我素,不予理睬,眼看着两人这样风轻云淡的神情,班长大声呵斥道:“你们不读书不要紧,但请你们在乎一下这全班四十八个人的努力。”
“你努力关我屁事?”顾勇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游戏攻略,不咸不淡道。
班长气急而笑,气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白白浪费你们父母的粮食!”
顾勇拍桌而起,正准备大干一场,这时芊芊斜视班长:“班长,这似乎有些过了,他们有自己的权利,你可以开导他们,但不能侮辱他们。”
“成绩决定不了一个人,一个人的品性才是决定一个人的成就,他们成绩虽不如你,但在我看来,他们比你不知强多少。”
芊芊平日里人缘极好,像一个假小子,非但如此,学习也是名列前茅,班长吃瘪,面色铁青。
她话锋一转道:“你们也是,考个好成绩不就是了,省的有人说三道四。”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得靠天分的,很明显我们俩在读书方面没有任何一点优势!”尘星趴在桌子上睡眼朦胧道。
气的芊芊转身就走,见芊芊都被气走,班长斜视两人嘟囔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集体荣誉都不在乎的人,还能指望……”
话还未说完,顾勇原地跳到桌面上,凌空一脚将他踢在地面,脸都被磨破了,鼻子两行血水直冒。
“你tm的叽叽歪歪有完没完?”顾勇鼻子都气歪了,拎着班长的衣领,如拎小鸡仔般质问。
此时的他们还乳臭未干,脸上尽是年少的轻狂。
班长被摔的早就嚎啕大哭,完全不理顾勇的质问,而这时平日里的尖子生出人意料的团结起来。
“顾勇,无论怎样你打人就是不对,道歉!”
“没错,道歉,要么就让老师开除你们!”
“同学们,我们联名去投诉他俩,我相信学校会给予正确的处理方式!”
正所谓狗多为王,人多为强,他们越说嚣张的气焰越高涨。
见顾勇被人欺负,尘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那段年少轻狂的峥嵘岁月呢?
他越过顾勇,揉着眼睛,拎着那个说要联名开除他们的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单手将其硬生生的举了起来。
“怎么,我一字未吭也惹到你了?排挤我们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尘星毫不客气的两个大耳巴子打了过去。
这两巴掌尘星可是一定没有保留,两个通红的巴掌印深深地烙印在其脸上。
这名同学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咬牙切齿道:“同学们,我们还不还手吗?邪不压正,老师不会怪我们的!”
被他一说所有人点头,纷纷动手,而他们在尘星手里,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形势一边倒。
最后直至老师的到来,所有人都被叫去了操场上,站成一排,每人写上一份保证书。
这份记忆或许是所有人童真时的回忆,每每想起时都不由自主发笑,但没有想到,年少时的事情本该一笑而过,饭后余谈,而此时却为了那时的事发生了无法接受的事。
但是此时芊芊倒在血泊中,他一步一颤的走过去,轻轻的抱起她,帮她把眼睛合拢。
“或许你就不应该来,又或许是我和顾勇来错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傻,傻到天真的地步。”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出个所以然,这事儿会有一个交代!”
他抱着她,宛如正常的交流,柔言细语道。
他站起身仔细的打量祝融峰上,那些同学正发疯似的往山下跑。
“跑吧,跑吧,你们所有人的住址我都有,我会一一找上门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尘星低声道。
说来也奇怪,这时本应该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他的心里此时却并无太大的波澜,甚至宁静的有些异常,有的仅仅是悲伤,心痛。
祝融峰上,他找到了两具已经没有鼻息的尸体,心中一块大石头久久不能放下,生怕顾勇在出现意外。
就在绝望之时,他听见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他以微弱的声音吭骂道:“**崽子,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子好了,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到了这时尘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迫不及待的走上前调侃道:“别骂了,都走了。”
顾勇此时狼狈不堪,衣衫褴褛,身上布满着脚印。
他看到尘星的脸,先是一脸的惊恐,紧接着大笑,在落泪声音有些哽咽道:“你怎么还没死啊?先前……我听到他们说……。”
“我没死。”尘星失落道:“可是芊芊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我怀疑她就是为了替我挡刀,所以我活了下来,她死了。”他失魂落魄道。
顾勇沉默,一语不发,只是无言的落泪。
尘星搀扶着顾勇来到芊芊的尸体前,他就默默的看了半个小时,面色阴晴不定。
直至太阳高高升起,顾勇才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尘星疑惑。
顾勇道:“下葬!”
“葬那?”尘星道
顾勇道:“南岳帝君庙!”
顾勇本想将芊芊抱起,怎知他浑身如针扎般,自己都难以动弹,尘星轻叹一声道:“我来吧。”
尘星将芊芊轻轻的抱起,生怕将其惊醒,芊芊精致的面孔宛若熟睡的美人儿。
“不知这苍天之上是否有神,为何不管人世?”
“今日我顾勇在这南岳之上立誓,这天地秩序以崩,道德沦丧,妖魔横行,我将持刀前行,遇不平之事皆杀之。”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滑落,话语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尘星默默的跟在后面,两人静静地下山前往南岳帝君庙。
路途并不是太远,在这处处都不平静的时候,南岳显得有些冷清,一路以来只见过一个晨练的老太太。
老太太或许就住在南岳山下,她看向两人,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一到近前大惊失色。
前方一人满脸煞气,一瘸一拐的走在前方,那种目光像极了愤世嫉俗的恶人。
而后方的那人虽有股出尘的气质,但是其手上却抱着一具尸体,鲜血一滴一滴的下坠,滴落在地。
老太太惊恐万分,急忙让路,生怕触怒了两人,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直至确认两人离的有些远了,她急忙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南岳帝君庙富丽堂皇,哪像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寺庙,更像闹市中的财阀住所。
两人一路直入,就在见到一尊手持浮尘,面容严谨,双眼炯炯有神的雕塑时,一个道士从后方绕了出来。
“两位是要烧香还是求神?”他手持足埽,一丝不苟的扫地,连头也未抬。
顾勇摇头:“我们既不烧香,也不求神,只求一地。”
“帝君身后有一副雷击木棺,两位若是需要大可暂借于你。”道士扫着不染尘土的地道。
顾勇看了一眼道士便不在多语,而尘星路过其身旁处小声道谢。
雷击木棺厚重敦实,也不知放在此处多久了,以遍染灰尘,顾勇目光柔和的看着尘星手中的芊芊道:“就将你葬于此,受万世香火吧。”
说罢,他便前去推那棺木,任由他费力,棺木纹丝不动,顾勇以手扶额背靠木棺泣不成声道:“本以为我为你找到一处绝佳之地,却没想到我连区区一副木棺都打不开……”
尘星轻叹,他心中也并不好受,但是他知道顾勇对芊芊一直存有爱慕之意,年少时一个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一个是万年倒数第一,他不好意思开口。
长大后一直碌碌无为,他更加不好开口,一直将这分爱慕之意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
曲终人散,时至今日芊芊黯然离去,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他才正真的面对这份情感,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难受。
“他试了,先生何不尝试一下?”这时哪道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尘星的后方,问道。
尘星凛然,自从醒来后,总觉得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的充斥着自己的身体,对周围的感知十分强烈,而这道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的出现。
“那便试一试,倘若我能打开这副棺木,道长可否将它赠予我?”尘星心中虽惊涛骇浪,但却依旧与他讨价还价。
那道人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眼中之中却精光闪烁,他笑起来时让人无意间想靠近。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但可暂借于你,你替我办上三件事,这才能算是你的。”
尘星蹙眉,心中虽有疑虑但此时又容不得他反驳,只好点头应呈下来。
谢过他后,将芊芊暂放于道台上,然后他来到木棺前,伸手推木棺,用尽浑身的气力才打开一角。
直至午时才将木棺推开大半,这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一道阳光射如棺材之中,恍惚之间,见到他也如此抱着顾勇来到此地。
他回头看向顾勇,他此时若失心疯一样安抚着已经死去的芊芊,他有些于心不忍道:“该进棺了。”
“嗯。”顾勇竟鬼使神差的笑了笑,他再次恢复往日的自信道:“芊芊没有离开我们,他只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有朝一日,或许我们能找到这个世界……”
随即他眸光暗淡了一下道:“又或许我们也会去哪个世界。”
尘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他只觉得心里触动了一下,那个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放心吧,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既然有神,那么地府定然也存在,只要我们找到了就能把芊芊找回来了。”尘星安慰道。
顾勇却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道士并未觉得这话大逆不道,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两人将雷击木盖了起来,为其制作了灵位,将灵位放于帝君的手中,而其手中的拂尘看起来竟像在保护着芊芊的灵位。
等做完时,已是傍晚,两人打算告辞,那道长出言挽留道:“相见即是缘,何不留下论道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去意不决。
“两位此时出去也不妥,留下暂居一晚可消灾。”道士真如神棍一般道。
尘星一想山顶之上还有尸身两具,警察定然封山,便道:“那便叨絮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