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干嘛，我刚刚才要到卡座，拿车钥匙干嘛，”蔡亮亮刚和酒吧经理维权成功，正要朝里走。
“一会还你是了”方泽礼丢下一句话，便一人自顾往里头走去，大步流星。
江小瑜看过很多遍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她想紫霞仙子如果活在现实里的话，可真是又傻又可怜，也只有在西游记那样呆萌又魔幻的设定里，才会有“帅哥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从遥远的地方单枪匹马，朝自己奔赴而来”那样牛逼浪漫到爆的场景。
而她的这个想法，即将瓦解殆尽。
男人刚刚踏进酒吧聚会的区域，一束游移的聚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聚光的炽亮下，他的面容轮廓立体明晰，精致且有神，他好看的眉眼带着些许狠厉，依稀可见他少年时的端倪。
在黑暗中，在江小瑜望去的目光里，一位天使身影遥遥，圣洁光荣却又手握刀剑，锋芒万道。
“方泽礼？”在江小瑜回头看去，两人眼光在某一瞬息间相接，她心下一惊，“他也是来聚会的？”
耀眼到不能再耀眼，闪亮到不能再闪亮，气势压过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以至于江小瑜觉得这家伙纯心就是来砸场子的。
虽然没有紫青宝剑，也没有金甲圣衣更没有七色彩云，但在江小瑜的眼里方泽礼这样的出现，一点也不比电影里那样要差。她想，如果是紫霞仙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这位齐天大圣不是为自己而来，她的心里肯定也已经被感动到痛哭流涕了。
江小瑜眼看着方泽礼环顾四周，一步步朝自己的方向逼近，她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回家吃饭吧，车已经在外头了。”方泽礼身姿笔挺，径直走到江小瑜身旁说着，闯入毕业聚会里所有人的视线。
“什么？？？”江小瑜一脸表情凝固，她心里一万个感叹号又变回了一万个问号，不对，应该是十万个问号！
他接着手伸进口袋，按了按口袋里的车钥匙，布加迪的车灯旋即快速地忽闪了两下，窗外那辆低矮惹眼的跑车，安静趴地在玻璃墙外的几米处，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窗外的车灯快闪，快的就像江小瑜实时的心率，四下一时鸦雀无声。
“诶，这不是前几天热搜上的帅哥吗？”不知谁说了一句，再次引起一圈注意，甚至几个手快的已默默拿出手机比对，掩着惊讶。
“你是？”苏小飒见状，语气像探头乌龟。
“她的，男朋友。”方泽礼面无表情，转头轻轻挑眉，冷冷回眼一视，语气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告一场战役，一杆旗帜插在前线的阵地。
江小瑜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原来是程岚昨天给她安利的微博帅哥！原来他不是骗子啊，是猎头啊，江小瑜恍然大悟。
现场一阵骚动，大有小型偶像见面会的样子，甚至有几个妹子正要跑来找方泽礼合照，全场的焦点从苏飒的身上彻底转到了方泽礼和再次懵逼的江小瑜两个人上。
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江小瑜像个弱智一样被方泽礼拉出了现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被拖出去的江小瑜陷入疑惑，抬头瞪大着眼睛看着方泽礼。
“我说是路过，你信么？”方泽礼低头看着女孩微红的脸，“你是我的vip级客户，你被欺负了，我当然要帮你。”
江小瑜透过玻璃墙，看见酒吧里一片狂热，由于刚刚方泽礼的亮相，毕业聚会已经彻底沦为偶像见面的氛围，尤其是几个女生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地步，“嘿，快看!他们要追出来!”江小瑜拉起面朝着自己，背对着玻璃墙的方泽礼，“快跑快跑啊！”
江小瑜和方泽礼穿过了几条街，终于在某个巷子口甩掉了花痴军团。两个人靠在贴满小广告的墙上喘着粗气，江小瑜侧过头看着方泽礼，看见昏黄灯光之下，男人的侧脸线条锋利英气，大有让她色令气绝的趋势。
江小瑜不知道方泽礼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苏飒肯定是气疯了，闭上眼睛可以想见她此刻气急败坏的脸。
“现在有空吗？”方泽礼抬手垂视一眼手表，“现在该到你帮我了。”
“你想干嘛？”江小瑜退了退身子，有些害怕。
“想啥呢？去谈合同，那家手游公司就在附近”方泽礼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把一叠合同塞给江小瑜，“你先看看，一会谈的时候效率高一些。”
2.
电梯一层一层缓缓上升，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
江小瑜和方泽礼从综合体的底层一路直达，穿过嘈杂的几层百货，即将抵达更高处的写字楼部分。
“好的好的，人带到了，她基本都了解了，一会就谈合同细节”方泽礼一路上的电话似乎一直就没消停过，江小瑜想和他说句话都不能。
怎么听着像人贩子或者警察抓人的感觉......江小瑜看着地面发出神。
叮！电梯到层的声响把发呆的江小瑜吓了一跳。
然而更大的惊吓还在后头。
“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
在有些狭小的过道里，彩旗舞动，礼花飘飞，巨大的动静让江小瑜险些丢魂，这样的热闹程度，让她不禁想起高中时运动会的开幕式。
“喂，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江小瑜低声问着。
“没有”方泽礼看着前方，冷冷吐出两个字。
“薇薇安！你好，我是‘苍爵’团队的主理人，叫我陈哥就好，”主创团队的领头人格外热情，边走边做出要握手的姿态，“我们应该是全网第一批见到你真容的吧。”他又一边回头，眼神暗示他身后的成员们，再次掀起一派欢呼。
“薇薇安？该不会是这家伙找错认了吧......”江小瑜用疑问的眼神偏过，以目向方泽礼示意，结果这家伙注全然忙着客套，丝毫没注意她一阵近乎求救的眼神暗示。
两个人被一路簇拥着，被带入了他们的会议室。
江小瑜很想说实话，但强忍且默默听着，并时不时做出“我听不懂但是我很认同”的招牌式微笑点头。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薇薇安，有什么好的意见都可以提呀，不要拘着嘛”江小瑜正想打断谈话，陈哥似乎是看出了江小瑜的用意，以为她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一想到陈哥一会儿会不会有要死要活的表情，江小瑜就觉得左右两难。
但在一个深呼吸的加持下，江小瑜还是开了口。
“我......我是个网络画手，但我不是薇薇安......”江小瑜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因为在这句话说完的一刹，全桌的气氛一瞬间安静，只能用“被冻到裂开”或者“被焚成灰烬”来形容。
一桌子人的表情各异，尽管方泽礼就坐在江小瑜边上，但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色。
“这是个冷笑话吗？”有人发话。
江小瑜一言不发，正襟危坐。
在眼对眼看了几秒后，陈哥发觉不妙，这似乎不是一句玩笑话，他有些坐不住了，转头问方泽礼，“方大猎头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您稍等。”方泽礼对陈哥说完，用哈士奇的眼神看向江小瑜，“跟我出来。”
江小瑜是跟在方泽礼的后头走了出去，她却觉得自己像只小猫一样，又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下，被人拎出了会议室。
江小瑜一顿解释，那张票是一个叫“小薇”的朋友送的之后，方泽礼才终于从哈士奇的状态回复过来。
“这样，能不能把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去和她联系”方泽礼脸上写着迫切。
“也行......”江小瑜突然想起“小薇”好像就住这附近，“对了，她好像就住这不远，我可以叫她现在来。”
“好，我先进去说一下。”江小瑜打着电话，看见如释重负的神情在方泽礼脸上微展，看着他转身往会议室跑去，外面有些昏暗，会议室的门透出灯光，把他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此刻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江小瑜的胸口微微撞着。
电话里，江小瑜把事情都告诉了小薇，她很快就赶到。
合同谈的很顺利，但等到会议正式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谢谢你”江小瑜昏昏欲睡倒在过道长椅上，睡梦中似乎有方泽礼的声音。
江小瑜缓缓睁开眼，看见方泽礼坐在她的身边，他的西装外套在自己的身上盖着。带着倦意问了一句，“搞定了？”
“大功告成，明天请你吃饭”方泽礼又变回了扑克脸，让江小瑜不禁怀疑，刚刚的那神“谢谢”是不是一句幻听。
在后来的后来，当江小瑜被人问起，被问自己是在哪一个瞬间对他起了心思，她总是会说起那个夜晚，有少年如释重负的表情，有昏暗里他长长的背影，有她灿然起意的心。
酒吧空无一人，杯盘狼藉。
“别气了，别气了，你和两个路人叫啥劲呢......”酒吧里的沙发上，一个男孩苦苦安慰着一个黄头发的女孩。
黄头发女孩疯狂恶语咒骂，声音在酒吧回荡。
男孩见女孩丝毫没有转意，两人逐渐转入争吵......
“别吵别吵了！你们有我惨吗！”酒吧的角落里传出第三个声音。
两人一惊，寻声望去。
“呵呵，有啥好嚷嚷的，有啥好嚷嚷的！你兄弟不是还在这里么，我兄弟都兴高采烈拉着妹子跑了，我又说啥了？”蔡亮亮就是那第三个声音，他颓陷在角落的沙发上，抱着一瓶啤酒忿忿道。
3.
初晨阳光照落，江小瑜的头从被窝里探出。
她想起今天有人要请吃饭，于是早早就起了床写完练习卷，又画了会儿画，就接到了方泽礼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就说到他的公司楼下随便吃点。
江小瑜听完心说，请人吃饭哪有这样说话的，还真是抠门。
然而她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这个想法在被彻底收回。
江小瑜从没来过这样豪华的西餐厅，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一片比她的脸再大一些的肉就等于她半个月的生活费，于是正抱着一本大大的菜单翻来翻去。
“想吃什么就点”方泽礼冷冷地甩出一句，垂眼翻着手机，“不要看价格，公司楼下的餐厅都有职工补贴。”
什么嘛，这么冷漠，我昨天还觉得你帅的，不过后半句听起来还挺实在的，江小瑜暗自腹诽，眼神扫视着菜单，习惯性地“嗯”了一声。
方泽礼的手机突然一响，是蔡亮亮打的电话。
“她知道你回来了，他就在你楼下，”方泽礼刚刚接起，就听见蔡亮亮压低着嗓子，仿佛急的要跳脚，“快走！”
霎时，方泽礼的脸色一暗。
与此同时，公司一楼大厅。
数十个带着黑超的保镖林立，簇拥着蔡亮亮和一个女孩子。
“哥，刚刚干啥去了？你该不会去给你兄弟通风报信了吧？”女孩身段娇小，一副傲气的小脸，画着淡妆。
“晶晶，我就去了趟洗手间”蔡亮亮一副人畜无害好人脸，说道，“嘿，想多了吧你，这可是我妹妹的终身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