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殇醒来后,心情一直低落,任由夕颜和离浩怎么相劝,他还是闷闷不乐。忆雪来到魔宫后,先是把仙药带给离浩,样子总是要做做的,然后她又将自己私藏多年的灵丹妙药拿给了千殇。
她才刚入夜殇殿的大门,就被轰出来了,“不是说过不要进来了吗!我谁也不想见。”
“世安哥,是我。”
千殇抬眼看到忆雪,竟然冲上去抱住了她,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忆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拍打着他的后背,想去安慰他,“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把头埋进忆雪的肩上,忆雪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哭湿了。
千殇终于哭够了,忆雪才把丹药给他服下,然后又拿出了一瓶外敷的药,掀开千殇的外衣,胸口上有大约一寸长的伤口,然后佯装坚强的给他上药。千殇看出来柳儿的心疼,安慰道:“柳儿,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世安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千殇笑着点头,随后又转移话题,“我刚刚是不是特别狼狈,显得特别幼稚?”
这的确是她第一次看见哭的这么伤心的洛千殇,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与亲如兄弟的冷烈闹成这样,心里肯定不好受,她还怕千殇会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现在哭出来她反倒放心了,“没有,只是世安哥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谦逊敦厚,好像潇洒了许多。”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变了很多,“世安哥,我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父君和初云姐姐都说你死了,还有,你怎么会变成魔尊?”自从忆雪恢复记忆,还没有找到机会好好问问千殇,心里有很多谜团。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他放下忆雪手中的药,穿好衣服,施了个法,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忆雪仔细环顾四周,一条悠长都石子路两旁,是繁盛茂密的大树,大树不远处,是一条深沟,应该是早已经干涸的溪流,她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她往前走,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头,她惊喜道:“这是碧落村!”对,这里是碧落村的村口,尽管过去那么多年,小树苗长高了,溪流也干涸了,村口写着“碧落村”三个字的牌匾也不见了,但那颗大石头还在。
她满心期待的跑进村子,或许村子里的人已经不再了,可房屋景物应该还在吧,但眼前的场景浇灭了她所有的期许,这里一片荒芜,只有几个破败不堪的房屋,还有……一个个坟堆,成排成排的,坟堆上的野草倒是非常茂盛,成了这荒凉的碧落村唯一的一道色彩,忆雪穿过这些坟堆,上面刻的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虽然已经想不起样貌,可还是觉得熟悉亲切,直到她看到江父江母的坟墓,她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跪在的坟墓前,千殇也跪了下来,她攥紧拳头,缓缓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在你被抓走的第二天,我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这横尸遍野,没有一个活口。”千殇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在所有尸体里找到了还留有一口气的江母,她说:“世安,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娘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娘当时抛下了你,只给你留了一把宝剑,就藏在我房间的衣柜里。我与你爹这辈子无儿无女,上天却赐给了我们你和柳儿,这些年,我知足了,只是娘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字字句句,恍若昨日。
他召唤出玄冰剑,递给柳儿,接着说道:“娘说这是我的亲生母亲留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法力,后来阴差阳错进入魔族,冷时他也是靠着这把剑认出了我,他说这把剑是我母亲当初在魔宫时使用的。”
忆雪看到剑柄上刻着玄冰二字,不免想起自己剑柄上的渊虹二字,而且这剑绝非凡品,“我看这剑应该是天族的东西,那你的母亲应该是天族人,血神以前也是天族人,可你怎么会是个凡人。”
“我也听冷时提过,我娘她好像是被掳到魔宫的,她应该很恨我父亲吧,所以才将我剃了仙骨,扔在了凡间。”他冷笑一声,又释然道:“不管了,反正都是些前尘往事了。”
“那他们的仇呢?”忆雪看着这一百多个坟墓,问千殇。
千殇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事除了天帝还有谁能干出来,可如果凶手真是天帝,难道让忆雪去弑父吗,还是他去杀了忆雪的父亲?忆雪看出了他的用意,可杀人就该偿命,何况还是这么多条人命,尽管是天帝也不能例外。“世安哥,你不用顾虑我,等查明真相,你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还是不忍心说出那个杀字,“我们先去问问初云姐姐吧,她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千殇点头答应。
千殇又带着忆雪来到碧落峰的山谷里,那雪还在下着,和当年一样,“这雪是被人施法才会不停地下的吧。”
“没错,这里的确被人施了法,是你的母亲,那时候我还小,也是无意之中才闯进了这里,就看到你的母亲在这里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她看到了我,还嘱咐我不要把这个地方说出去。我想她应该很喜欢雪吧,所以才给你取名叫忆雪。”
忆雪……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可是天后她并不喜欢雪啊,甚至还有些讨厌。以前,忆雪每次在她面前提到雪,她总是假装没有听到,来掩饰她的无奈,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忆雪能看得出来。
她话锋一转,问千殇:“那你的名字呢?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取的。”他说的坦然,忆雪听着却觉得悲伤,他当时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取这样的名字,江父江母当初给他取名世安,想必是想让他一世长安吧,可偏偏命运弄人……
凡间的锦瑟阁依旧红火热闹,只是初云已经不再锦瑟阁了。他们当初离开凡间后,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凡间已是十多年,初云她容颜不衰一定会被人察觉,早日离开也是好事。她向现在的锦瑟阁老板打听了初云的下落,她躲在一个不知是何处的山里林隐居了,程婆婆也在不久前离世了,她现在孤身一人。
初云看着千殇和忆雪两人一起来,彼此的眼睛里又透着浓浓爱意,她大概也明白了,戏谑道:“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情呢,上次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姐姐,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我们今日来是想问你碧落村的事情。”
“你都想起来了?”听到碧落村三个字,初云就知道忆雪什么都想起来了,“还真是神奇,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忆雪就将那日太上老君抹去她记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初云和千殇,普陀山的那些妖怪差点要了她的命,但也让她恢复了记忆,“姐姐,碧落村的村民是父君命你杀的?还是……”
初云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否与天帝有关,自从把你带到天宫后,我就没再下凡,天帝将百花宫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杀了,而我身为一宫之主,他不便动手,所以就用姑姑要挟我。他心狠手辣,屠村这种事倒是他的行事作风。”
“对了,青姨!姐姐上次说青姨被关在无妄海,那不是盛放逝去仙人尸体和灵魂的地方吗,她怎么会被关在那个地方?”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有救出姑姑再问她了。”
无妄海戒备森严,忆雪从未去过,关于那个地方的事情更是极少听闻,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救出沐青是势在必行,她不愿意在欺骗和谎言中度过此生,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