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那天。
宋峤围着路遥转来转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每考完一科，他就开始挨个找人对答案，时不时发出欢呼。
难得有一次考试出的题目，是宋峤基本都会的题，他自然是要多嘚瑟一会。
路遥看着又跑到谢海洋那边的宋峤一阵好笑。
“诶，宋峤，你这么激动，看来这次是有把握及格了？”宋媛媛趴在桌子上，有种自家傻儿子成长了的欣慰感。
这几天宋媛媛为了给宋峤谢海洋进行高强度的补习，每天往死里逼自己巩固那些知识，以防教他们时自己遇到不会的问题。
这样一来二去，连带着宋媛媛都瘦了不少。
“那是！”宋峤得意，“及格对于小爷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之前那是小爷我不愿意学，现在我一学，就什么都会了！懂什么叫天才吗？这就是！”
谢海洋摘下眼镜，不疾不徐地拿起眼镜布擦拭，他笑意渐浓，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临考前还担心自己不及格就要回家挨揍。”
被揭了短的宋峤也不恼，乐呵呵地说：“等着吧，这次肯定不挨揍，说不定老头子一高兴还给我奖励。”
他一脚踩在凳子上，“考试前说过的，我要是熬过这一劫，就绝对报答你们！”
“那我们就先恭喜宋小爷熬过这一劫？”宋媛媛右手握拳左手抱拳，做出新年福娃的恭喜姿势，“再等着宋小爷您的报答？”
宋峤：“分数出来后，我请客！我们去……”
许胜默默举手，开口打断宋峤：“拒绝网吧！”
宋峤一噎。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本来确实是打算带大家一起去网吧玩一天游戏。
宋峤微笑：“怎么会请你们去网吧那种地方呢？再说，去了网吧我们吃什么呢？总不可能吃泡面吧。”
路遥在一旁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眼中的笑意还是透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宋峤被路遥看得一阵心虚，他嚷嚷着又说起其他地方。
商量了好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最终还是决定按照万年不变的老套路来举办。
如果宋峤考试及格，就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庆祝。
……
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时，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学生，也还是难免忐忑不安。
这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姓赵，路遥隐约记得她在高一开学第一天介绍过自己，如果没有记错，她好像是叫赵千。
赵千在一高教学已有两年，她刚毕业就进入一高，成为路遥所在班级的老师。
赵千将试卷放在讲台上，拿起教鞭敲了敲黑板。
她是苏州人，苏州女子以含蓄温柔著称，尤其是讲话时的吴侬软语。
赵千却与那些苏州女子完全相反，她行事风风火火，声音嘹亮。
“这次考试，绝大多数同学发挥还算正常。”赵千扫视了一圈底下坐着的学生。
“尤其是路遥同学，在这次考试中，依旧是第一名。”
“满分750，她考了741。”赵千毫不掩饰自己对路遥的喜爱。
路遥坐在位子上神色未变，她迎上老师赞赏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许胜在一侧与有荣焉，明明是路遥受到夸奖，他却比路遥还要开心。
赵千话锋一转，“不过有几个同学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她收起刚才和蔼的表情，绷着脸不怒自威。
从试卷中抽出最上层的几张，朗声点名。
“夏至。”
声音清脆的女生从椅子上略显畏缩地站起，她低着头，小声喃喃，“到。”
“廖凡凡。”
“到。”
“程绪。”
一连点了几个名字，眼瞅着被抽出的试卷即将念完，还未等宋峤松口气。
赵千抬头，“宋峤。”
宋峤面如土色，不会吧不会吧，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应该不可能错估分数啊。
他缩着肩膀，不敢直视赵千的眼睛，“到。”
“以上同学……”赵千沉声。
路遥淡漠的眼神看向讲台。
赵千声音又是一转，在同一时间笑容浮在脸上，“在这次考试中进步很大。”
“宋峤同学从原本的倒数第三，一跃成为倒数第二十三，进步非常明显。”
“程叙同学这次数学比起上次进步了整整二十分，从五十分，变成了七十分。”
讲台上的赵千侃侃而谈，底下的同学统一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发火就好。
如果不是顾忌着老师在这里，宋峤恨不得当场蹦起来，挨个给路遥宋媛媛等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用感激的眼神逐一看去，却在看到路遥那里顿住。
许胜盯着路遥，路遥盯着自己身侧的谢海洋，谢海洋盯着老师。
好一出三角恋。
宋峤满是悲痛，自己浓眉大眼一兄弟竟然背叛组织，勾引兄弟暗恋的女人。
简直是……
太！
带感了！
路遥不知道宋峤心里的这些爱恨情仇，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成绩榜刚贴出来的时候，宋媛媛便拉着路遥去找学习小组成员的排名。
“宋峤进步了！他这次语文及格了！”宋媛媛指着最后一张成绩榜。
每一张都印着五十位学生的名字。
在最后一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谢海洋名字的宋媛媛将视线移到倒数第二张，依旧没有。
终于，在倒数第三张的最后，宋媛媛找到了谢海洋的名字。
她惊呼，“谢海洋厉害啊！”
路遥顺着宋媛媛手指向的地方看去。
视线从分数上一扫而过。
很巧的是，谢海洋总分138。
“他原本和宋峤排名挨着，倒数第三和倒数第四，现在直接进步了一百多名！”
耳边回响着宋媛媛惊讶的声音，路遥看向谢海洋的眼神全是探究之意。
分数刚出来时，路遥偶然间在经过办公室的时候，隐约听见从里传出的对话。
那是一位老人和谢海洋的对话。
“海洋啊，你终于想开了。”
老人的声音很苍老无力。
隔着墙，路遥看不到谢海洋的表情。
谢海洋：“没有什么想开想不开，您现在应该在养老院，而不是在这里。”
他近乎是冷漠刻薄地说：“而且，我和您有任何关系吗？”
“我只不过是您教过的其中一位学生而已。”
谢海洋没有停顿，“老师，您该回去了。”
老人重重叹了个口气，他好像说了什么，路遥没有听清。
“海洋啊，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是赵千的声音，她这时说话带着些吴侬软语。
路遥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那老人又提到了自己和宋峤，就连宋媛媛许胜，也都被提及。
她正准备离近一些听清是怎么回事，一位刚下课的老师走了过来。
在他注意到自己之前，路遥垂眸，从容不迫地离开。
谢海洋一直看着讲台，在感受到路遥的目光后，他歪头，不解其意。
路遥收回视线，听见许胜酸溜溜地一句，“你看他干什么？”
“没什么。”
“我也可以戴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