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离开后，苏校医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让胡梢坦白了一切。”路遥向对后续一无所知的许胜解释着。
“特殊手段？”许胜不解。
那位校医在自己印象中，虽然个性有些诡异，但总归也是个好人，他使用的方法能特殊到哪里？
“他伪造了录音和监控录像。”路遥神色平淡，将伪造证据这件事说得宛如在吃家常便饭一般普通。
明明是很大胆放肆的举动，许胜却在联想到那位校医的性格后，觉得他如果不这样做，才奇怪。
路遥碗里的泡面一直没吃，放到现在已经有些凉了，她嫌弃地啧了一声，将面推向一边，自己则拿起那份文件。
“胡梢那时候也才十五六岁，被校医连哄带骗的就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了。”路遥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文件，语气中还带着莫名的嘲讽，直到翻到某一页后，她才停下翻页的举动。
“这一页是校医的口述。她”将那一页展开，递给许胜。
许胜放下手中的叉子，伸手接过文件，他低着头正欲准备仔细看，却被文件最开始的那行字吸引了目光。
“整理人，于祁？”
许胜震惊地看着路遥。
于祁这个人他记得，那个为了让路遥加入战队，凌晨五点发信息的男生。
路遥点了点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问题？”
许胜睫毛微颤，他不动声色地遮掩下眼中闪过的复杂之意，“没。”
他目光聚集在文件上，装作不经意间问，“于祁是跟你一起去的？”
“不。”路遥果断的回答让许胜有些心安，但下一秒路遥说的话又让他心一颤。
“于祁是去z市看比赛。”路遥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面，“恰巧苏校医的一个朋友是职业选手，我找到苏校医的时候，于祁在旁边。”
这就是命运吗？
Z市那么大，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是这么巧。
不过比起遇到于祁这件事，许胜显然更关注路遥对电竞的态度，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路遥手机里的那几款竞技游戏已经又下回来了。
“你去看比赛了？”许胜问。
路遥没有否认，只是让许胜看文件。
“以下是最帅最优秀最强大的苏尔苏医生的口述（我是被迫——于祁）。”
“许胜离开后的第二个月，我就辞职了，做校医什么的太辛苦，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小诊所。”许胜不用想都能想到说这话时苏校医，哦不，应该是苏医生的表情。
他会不屑地评价胡梢，嘲讽他的行为，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喜。
苏尔在校时，同学之间对他的评价堪称两极分化，喜欢苏尔的学生对他赞不绝口，觉得他有个性有态度，不喜欢苏尔的人就觉得他刻薄尖锐。
许胜还记得自己有次听到两个同学在争论。
结果争论到最后都怀疑自己认识的人是不是真的苏校医，这个学校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苏校医。
“苏尔不是辞职，是被辞退。”路遥略过许胜惊愕的表情，平静地说出事实。
“学校不会允许他逼供学生。”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许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厉害。
路遥点了点头，“不过苏尔说这是另类辞职。”
“胡梢做的那些事被发现后，学校在调查中又发现他不止一次做出这些相似的举动。”
后面苏校医的讲述大多都是正经地讲述了后续的经过。
许胜不是他害得第一个人，却成了他唯一害成功的那个人。
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都导致了许胜产生阴影，无法进行游泳。
训练的游泳馆，他经常会把某些同学从背后猛然间推下水，并在那人大声质问后，表示自己只是想开个玩笑。
学生之间自发的体能训练，长跑。
他会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悄且用力地拉扯前面那人的衣服，前面那人防不胜防，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回头时胡梢已经退至几人身后。
……
“这些事情在我恐吓他后，他依旧没说，只表示自己只害过许胜一个人，就连许胜那次，也非他本意。”
“他说他没想到许胜那么胆小。”
“只是想要吓一吓许胜而已。”
“直到一位学生将自己存了许久证据交给我，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不止一个。”
“那些个被他拉扯倒地的学生大多都是膝盖受伤，仅有少数骨折。”
“被他以玩笑之名推下水的学生指不定哪一个就重复了许胜的悲剧。”
路遥还记得苏尔痛心的表情。
他是真的关心这些学生，爱这些学生。
以致使，当这些被自己关心爱护的学生中出现胡梢这样学生时，他选择了离开。
“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我每一次都做好了迎接最差结果的准备。”
最后的最后，苏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回来的路上，于祁对路遥说，“你知道为什么苏尔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吗？”
路遥配合地看向他。
在路遥的注视下，于祁告诉了她原因。
“苏尔以前也是打职业的，他特叛逆，医学生一毕业就跑去打职业，把他家里人气的要死，又明白苏尔就是这么叛逆的性格。”
“他那时候心高气傲，以为自己一定能赢，结果比赛当天队友生病，拿了个全场最差的成绩。”
于祁语气中透露着惋惜，“他们那时候可是最被看好的战队。”
电竞比赛，有赢有败是常态。
就连于祁也只是有一丝惋惜。
……
“路遥。”许胜将每一页的文件都看了一遍，他珍重地将文件放在怀里。
路遥这一个月忙的原因都在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
她去了体校，找了苏尔，又找了胡梢。
许胜不愿意说，她就自己寻求真相。
“对不起。”
半晌，许胜突然这么说道。
路遥这才注意到许胜声音有些哽咽。
从许胜回来后，她从来没有看过许胜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我失约了。”他说。
那次爬山的约定，我失约了。
说好要让自己足够强大，我没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