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Z市总共待了半月有余，路遥因着考试的那一月都没去学校，寒假作业什么的对她而言是连见都没见过，更何谈写。
眼下许胜坐在桌子前做着试卷，目光时不时扫过不远处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路遥。
兴许是为了不打扰许胜，路遥还特意带上了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垂在两边，路遥头也没抬地说，“我脸上又没有答案。”
许胜轻笑，对路遥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了然于心，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在写一会之后就看她一眼。
许胜轻笑的声音不大，可能是因为屋内太过安静才会如此格外突出，也可能是许胜的目光没有任何收敛，让路遥觉得有些不舒服。
总之在许胜那声轻笑后，路遥就烦躁地扯下了耳机，耳机搭在肩膀上，她起身来到许胜身边。
许胜呼吸一顿，继而随之到来的是剧烈的心跳加速，路遥的头发松松散散地垂在耳边，是淡淡的冷冽清香，她站在许胜身边，俯身低头看试卷，淡淡道，“哪道题不会？”
许胜知道，路遥一定是误会了，她以为自己写一道题就看一眼她，是因为遇到了难题。
其实不是，看她只是因为想在目光触及之处，全部都是她。
他听到垂在路遥肩膀上的耳机里正传出的音乐声，是《Lost Stars》。
这首歌的第一句歌词就是——请不要看，只是一个男孩陷入了幻想之中。
我现在大概就是在幻想之中。
许胜突然觉得。
柔情的男声，治愈且触动人心的歌词，还有身边的她。
路遥没能立刻等到回复，她蹙了蹙眉，耐下性子地又问了一遍，“哪道题不会。”
许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等到路遥微微歪头看向许胜时，他已然恢复往日的模样，路遥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看到许胜笔尖指着一道题。
许胜缓缓开口念着那道题的题目，他声音不大，可能是因为天气温差变化的原因，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低沉。
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会，现在也要说不会。
“三角形ABC的三个内角A B C 满足sinC=（sinA+sinB）/（cosA+cosB）判断三角形形状。”
冬日里的阳光总是说不出的柔和，日光透过窗户撒在许胜身上，他身上的外套是天空的色彩，浅蓝色，一双桃花眼随着唇边不加掩饰地笑意透着愉悦之意。
然而路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继续看向试卷，她轻轻地啧了一声，小小年纪长得这么好看作甚？
长得那么好看不还是不会做题。
路遥一边思考着许胜刚才说自己不会的那道题，一边漫不经心地点评许胜长相，她莫名觉得许胜长得好像比宋媛媛的偶像还要好看一些。
“和差化积公式。”路遥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先给出了提示，“正弦、余弦。”
她以前也是辅导过孩子的人，知道该怎么教才能让孩子自己学会，而不是依靠别人。
姜主任帮助路遥的那些事情，路遥全都记得。于是，当姜主任家五年级的小孙女需要一个老师教她学习时，姜主任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爱徒路遥，而路遥也没有任何打算拒绝的想法，她欣然应允。
不管是最开始和宋媛媛熟悉的契机——给她讲题，还是现在给许胜讲题，这其中的耐心与教学方法，都是在给姜主任家小孙女讲题时练出来的。
路遥还记得自己教小姑娘小数乘小数的困难，那一星期，她和小姑娘，以及很多人都处于快要崩溃的阶段。
小姑娘是急的，怎么学也学不会。
路遥是生气的，怎么教也教不会。
至于很多人，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被路遥的低气压吓到的，还有一部分人是被生气中的路遥在游戏里虐的。
两者皆是的人大概就是宋峤。
“直角三角形？”
许胜在片刻后给出了答案，路遥莫名地松了口气。
还好，许胜智商还是可以的，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地一点一点解释。
许胜有些好笑地注意到路遥的反应，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路遥眼里还是有点聪明的。
“你还有多少寒假作业？”路遥看着已经铺满整整一桌的作业问道。
许胜在短暂的思考后，回答道，“快了，最多还需要一两天就可以全部写完。”
路遥微不可见地抿唇，怎么自己写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多，看别人写的时候就觉得好多。
如果许胜知道路遥这个想法，一定会好笑地摇摇头，然后笑着叹口气。
路遥的作业基本没有全部写完过的，全都是在每科作业上找出一些略微复杂的题目，在答题区域写出大致的答案，确认自己会做后就直接看下一道题。
面对每次都能考年级第一，甚至领先第二名十分以上的路遥，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主任倒是在这件事上和路遥争论过。
“听说，你又没写作业？”看着应该写满字的答题区域一片空白，姜主任明知故问。
路遥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你怎么就不写作业？”姜主任不解。
“我会，我为什么要写？”路遥反问。
“你不写别人怎么知道你会写？”姜主任也跟着路遥反问。
“我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会写？”路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姜主任正要开口，又随即一顿，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路遥说的很对。
最后在经过无意义的争论后，姜主任还是承认了在说这方面，他确实说不过路遥，而路遥可以不写作业，但必须确保自己成绩不会下降，排名不会下滑。
确保自己成绩不会下滑，这种事情说难不难，说难也难。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信心确保自己会一直待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并且不会被任何人超过。
然而路遥还是果断地同意了。
比起那些写到自己手废，一个假期几十张试卷的作业，这个确保自己成绩不会下滑永远保持在第一名的要求，简直不要太过轻松。
“行了，大学霸，你去打游戏吧。”许胜笑着喊路遥，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
路遥啧了一声，“行吧，小学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