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的枪声四处响起,仿佛敲打着屋檐的雨滴,长枪之上泛着阵阵红色的火焰,硝烟混合着飞洒的鲜血弥漫在金色的稻田之中。
邵赫杨猛然一愣,缓缓抬起的目光惊恐的看着稻田之中被四面八方的子弹洞穿而过的“土屋”,此刻他无力的站在原地,任由那片忽如其来的弹雨将他吞没,整个强壮的身躯血肉横飞。
“咚!”
“土屋”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直直的往后一翻,然后重重的砸在了稻田里。
不远处看着他一路由生到死的邵赫杨被那恐怖如斯的枪声吓得有些窒息,他刚刚才目睹了“沉舟”的死去,而没想到自己一直暗暗提防的“土屋”竟然也在他充满恐惧的目光中倒了下去,结果和被他残杀的“沉舟”一样,死法极为凄惨。
“out!土屋已被大雨淘汰!”
没有感情的声音再度自天空中幽幽的传来,像是不足为惜的嘲讽。
“砰砰砰!”
“啪啪啪!”
“哒哒!”
凌乱的枪声萦绕在稻田的周围,似乎并没有因为“土屋”的死亡而停下,四周仿佛隐藏已久的敌人纷纷提枪对着彼此,枪口上不断爆发着阵阵耀眼的光芒。
枪声十分的近,仿佛就在耳边一样,邵赫杨颤抖的瞳孔不断的回放着刚刚轰然倒下的“土屋”,他和“沉舟”的死亡令他感到战场十分的可怕和恐怖,那些无情的子弹像是饥饿的野兽,生生的把人撕成碎片。
此刻萦绕在邵赫杨脑中的枪声源源不断,它们就像是一阵诡异的诅咒,从不停歇的在他脑海里喃念着,这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令他十分头疼和晕眩。
“out!春风已被竹音淘汰!”
“out!夏栢已被亭爵淘汰!”
“out!大雨已被悬空淘汰!”
“out......”
耳边传来的枪声渐渐消失,然而天空上的声音却是十分频繁的响起,无数的人倒在了一片红色的鲜血之中,像是用生命献祭着这个毫无感情可言的世界。
邵赫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此时他感觉到身体十分不适,像是要被某种东西生生撕开一般,脸上满是难受而扭曲的表情。
他对这阵凌乱的枪战很是反感,光是听着子弹洞穿人体时发出的噗嗤一声都叫他浑身发麻,目光更是对那些满身是血的尸体敬而远之,他不敢再抬头偷看周围,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怕暴露了自己,而是那种极度血腥的画面让他不忍直视。
“砰砰砰!”
枪声依旧无情的徘徊在田野之中,划破一片原本宁静的空间,枪声持续了十来分钟,然后才渐渐停下,其中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被聚集于此的枪声所淘汰。
“啊啊啊!”邵赫杨的脑袋被无限循环的枪声和重复的画面折磨得将近崩溃,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像是穿过了电流一般,听觉在迅速的下降,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巨大的疼痛感。
他双手拼命地抓着耳边的头发,近乎疯狂的大喊了一声,紧贴在地面的身体被沉闷的空气抑制得近乎窒息,他不顾一切的从稻田中站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呐喊传遍了整片辽阔的原野。
“嗡嗡嗡!”
脑中不停的响起那阵犹如电流一般洞穿而过的声音,邵赫杨浑身上下感到特别的难受,他此时的听觉已然完全失灵,周围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在他耳中一片虚无,就像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如同一张白纸般的苍白。
“好安静!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了?”邵赫杨在疼痛肆虐之中忽然察觉,刚刚自己的惨叫在他耳朵之中没有一丝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此时的邵赫杨顾不上理会这些,他满头的刺痛和晕眩不断的像是鬼魂一般笼罩在身旁,给他一种半死不活的折磨。这种奇异的感受他从未有过,像是发作的疾病,来得太突然。
田边的枪声缓缓落下,纷纷倒在被血染红的地上那些一动不动的尸体此时随风化为一抹尘灰,远远飘散。地面上只留下一个个不断闪烁着碧绿色光芒的木料做成的盒子。
田边分别站立着三个从激烈的枪战中生存下来的人,两个大汉和一个皮肤呦嘿的非裔女人。
和“土屋”一样,他们第一时间掏出了一根神奇的注射器,然后往自己的另一条手臂上扎了进去,伴随着一阵血肉翻滚的声音,身上的子弹头不断“叮咚”“叮咚”的掉在了地上,伤口也在肉眼可见之中快速的愈合着,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他们走到那些泛着绿光的盒子前蹲下,伸手正要摸索进去,却是田间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三人手中的动作制止了下来。
三个人显然是一伙的,他们听到了邵赫杨奇怪的叫声,纷纷站了起来,手中的枪缓缓地捧在了身前,目光进贴着枪背上的机瞄,脚步不慌不忙的往前方的稻田中走去。
邵赫杨站在原地,身体不断的摇晃着,像是忽然间着了魔一般,拼命地挣扎,他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十分扭曲和模糊,忽然之间失去了听觉的耳朵让他感到十分紧张,甚至视觉也在一片紧张之中变得逐渐失明。额前不断冒出一片冷汗,他整个身体开始迅速的发凉。
“砰砰砰!”
田边摸索而来的三个持枪的人朝着一无所知的邵赫杨开了几枪,发狂的子弹飞速的从枪口处激射而出,然后“嗖嗖嗖”的滑翔在半空之中,如同几道闪亮的光芒。
失去了听觉的邵赫杨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对准着自己的枪声,他只感觉有一种昏倒在地的冲动,左右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昏死在金色的稻田里。
“铛铛铛!”
然而他并不知晓,在他昏死之后,一辆突然从稻田边的公路上飞驰而下的吉普车挡在了他的身后,将那些飞射而来的子弹全部吸引。
但是吉普车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干裂的稻田中一个漂移,转身将油门全部踩到了底。吉普车迅速的掠过稻田,加速直往田边那三个摸索而来的人冲撞而去。
三个持枪的人面无表情,很自信的站在原地慢慢的扣动着扳机,试图将车上的人给打死,但是对方似乎已经预判到了这一点,车身在疾速奔走之中左右摇摆,任那三杆长枪怎么打,最终一发都没有落到到驾驶座上,但是吉普车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十分接近了。
“嗡嗡!”
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吉普车有些兴奋的点了点油门,似乎是故意让车辆发出这种声音,以此表达驾驶座上之人此刻的心情。
三个人执迷于过度自信的人看着眼前已经贴近自己的吉普车,似乎才忽然发现不太对劲,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想以此方法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
但是他们还是小瞧了眼前的司机,这个一看就不像是普通驾驶员的司机在操作上显得十分老练,驾驶座上的人轻轻一笑,手中的方向盘疾速转动,油门再度被踩到了底。
“嘭!”
一个极限加速,吉普车直接撞在了一个疾跑的汉子身上,只听“咔嚓”一声,像是瞬间粉碎的骨头一般的声音清晰的在耳畔响起,他整个人就被撞到了十来米开外。
吉普车方向盘再度一转,冲着那个躲在树下的非裔女人环绕而去。这个女人显得有几分聪明,她知道车辆在大树底下很难撞到她,所以她一直在树下转着圈圈,时不时地冲着追着她转的吉普车开枪扫射,不过对方并不着急,车上的人似乎知道那个女人的枪法十分随缘,所以干脆的和她耗一耗,结果很显然是那女人体力有些不支,靠在了树上,吉普车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的往树上撞了过去。
“砰砰砰!”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枪声,子弹冷冷的打在了吉普车身后的钢板上,摩擦出一片稀碎的火苗。
吉普车依旧不慌不忙,它往后退了两三米左右,一个油门就离开了树下,然后加速在那个男人毫无作用的扫射下绕了半圈,趁着对方弹夹的几十发子弹耗尽而即将要更换新的弹夹之时,直直的向他正面冲刺而来。
男人也算是聪明,眼看着即将到来吉普,他干脆的选择了放弃换弹的想法,急促的脚步快速而又灵动的往左侧一闪,身体几乎贴着车辆的门躲开了,仅仅是相差分毫的距离,却足以让人看得出那精湛的身法和临危不惧的勇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种低端的操作在吉普车面前简直是多此一举,就在他避开吉普的那一瞬间,驾驶座上的人一脚踩尽了油门,然后方向盘直直的往右打死,右手紧接着一个手刹。
“吱——嘎吱!”
“嘭!”
吉普巨大的轮胎在田野里摩擦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一阵刺耳的声音响彻田间。那个自以为聪明的男人脚跟尚未来得及站稳,只感觉身体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的翻滚,整个人被忽然极速漂移的车尾给甩到了数十米开外。
然而吉普车对此不屑一顾,车上的人很快又把拉起的手刹放下,车子仅仅在原地逗留了两秒,转身就匆匆的离开了。
邵赫杨迷迷糊糊间被一阵杂乱的金属碰撞声给吵醒,整个人的心情有些郁闷。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他有些无力的说道。身后软绵绵的感觉像是睡在一张舒适的床上,温馨的阳光从脚下的位置缓缓投射而来,给人一种极强的依赖感。
他躺在床上,目光环顾着四周,这间简陋的小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身下睡的一张床。
“好痛!”邵赫杨试着从床上爬起,脑袋刚一离开枕头,却好像瞬间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又再度倒在了床上。
“脑袋怎么会这么痛?谁打我呀?”他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缓缓回忆了一下先前的经历,但只是想起了那个红色的箱子以及死去的两个人,后面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印象。
正想着,他的脑袋又忽然作痛,并且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声音,邵赫杨咬了咬牙,强忍着这阵来自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咚咚咚......”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门外缓缓传来,像是正在朝着这个房间走来。
“谁!”邵赫杨无力的支撑起沉重的身体,他的目光警惕的看着脚下门外逐渐往屋子里靠近的身影,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握成了拳头。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小子,命挺硬嘛。”
粗犷的声音中略带着沙哑,魁梧的身影站在窗前,双手环胸,他高傲的仰着脖子,俯看着床边虚弱的少年。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