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虚无、孤独。
吴术只有这些感觉。他置身于黑暗中,隔绝在世界外。
从未如此的,吴术希望与人交谈,希望看到开门时一闪而过的光亮。
从未如此的,吴术任由思想飘飞,一直不停。但是思想仿佛也需要一个支撑点,他的思想也忍受不了这空无一物的虚无之境。
所以,当光真的打开时,吴术竟有一种卑躬屈膝的冲动,心一下子颤动,差点冲向前去,说什么“不论干嘛都可以”。
所幸,吴术的步伐停住了。
吴术看清了,所在之人都是些人身兽面的谲鬼。
吴术跟在这些谲鬼后面,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白衣,看着周围一排排“黑屋子”,吴术的心里难以平静。
吴术不想,再回到那个只有无尽黑夜和滴答声。
一路上寂静的可怕,只有一人和几谲鬼的脚步声。吴术四处乱望,纵然看些单调的、荒凉的景象,心里也有很多慰藉。
终于,吴术被带到一座石殿。随后吴术便被强制坐在石凳子上等候。
吴术发现这间屋里,真是“家徒四壁”。不过,吴术发现不少石头。
吴术随后塞了几个,安然坐在石凳子上,有些享受这灯光映着双眼的感觉,不由得,头微仰,眼微眯。
直到听到有人拍桌子时,吴术才不舍地张开眼,转而看向另一旁。
惊讶的是,来的是个人。
吴术看着面容,一种久不见太阳的病态,陷入了沉思。
那人身着紫袍,怒目圆睁,络腮胡子显得他异常凶狠。
那人瓮声瓮气道:“来者何人?”
吴术见这架势,难道还真是地府?
不过吴术还是不想回去,老实回答道:“吴术。”
“所犯何事?”
“诛杀黑白无常。”
那人一愣,倒是仔细看了看吴术,随后长枪直入道:“愿意归顺我们地府吗?”
吴术没回答,反问道:“你是异人?”
“是。”
吴术看他的打扮,手中还拿着个毛笔装装样子,问道:“判官?好吧,我不愿意。”
终于,吴术下定决心,立刻拒绝了。他害怕,如若再有什么好处之类,他会失心。
紫袍判官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让手下那些牛头马面带吴术又回到了“黑屋子”中,这一次吴术双手被解开了。
一片黑暗,吴术努力让自己思想聚焦,想着这所谓的“地府”,手不断活动,想克服暂时消失的恐惧。
首先,他们真的是想招募那?为什么不是像在学校一般,让人在恐惧中活着呢?
恐惧?现在,自己不就是在恐惧中吗?
或许是认为这里的恐惧更令人崩溃与绝望?
那,那些异人呢?充当着所谓判官的异人呢?他们在这里面又是怎样的定位?
想着想着,久已疲乏的吴术进入了梦乡。
吴术梦到了自己被黑白无常拘禁,被判官判为罪大恶极之人,随后饱受地狱之苦。
在即将进入推磨中时,吴术惊醒了。
一番调整,吴术顿感荒谬,自己在他们看来可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破坏了他们关于恐惧的规则,没有老老实实地做一只羔羊。
这,便是黑暗吗?
吴术嗤之以鼻。
既然没死,我还想回去呢!吴术如此想到。
这番下来,吴术觉得这番黑夜倒也不那么惹人厌了。当然,是在短时间内。
吴术全身伤已好了七七八八,觉得差不多已经过了十天半个月。吴术觉得,学校里还有人值得他回去!
吴术感应着灵气。纵然没有藤蔓缠手,吴术依旧无法动用体内灵气。
如何是好呢?
等送饭时,杀了牛头马面,逃狱;还只是在此,等待着自己精神崩溃?
这是显而易见的。
吴术宁愿做些什么,这条命已然是多得,拼一拼又有何妨?谁让自己是个赌徒呢?吴术不断给自己“催眠”。
吴术拿着兜里鹅卵石般大小的石头,另一只手抚摸着坑坑洼洼的墙壁。
想着这些前辈,他们到底在此坚持了多久?
吴术就在此,打磨着石子。
依旧是暗无天日的黑夜,但是此时,吴术有了期待,有了事做,一切都不一样了。
石子最宽处不过五公分,吴术很庆幸自己先前用的是柳叶刀。
吴术把最长的一边磨平,磨得尖锐。随后吴术又凭借这坑洼的墙壁,在石头中间处,磨出足够两个指头按压的地方。
因为只需要略微低下去一些的缘故,这一步还是挺快的。
吴术磨了两把“柳叶刀”。用了多久,吴术并不知道,只是其间送了几次饭罢了。
虽然“刀刃”长度类似,但终究还有些不大一样,所以吴术在它们下一次送饭前,又苦练石头的柳叶刀。
终于,他等到了光亮。
这一刻,吴术脑中有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要让谲鬼们送饭的时候开门呢?整个小洞岂不更好?
吴术暗骂自己,要是有个小洞,自己怎么跑?
一谲鬼,走进监狱,光亮只是照了石屋很少的空间。
而吴术便站在那若隐若现的地方。
那个谲鬼放下了盘子,起身准备离去。
吴术看此,忙往门外丢一块石头,随后双手捏着石刀,往谲鬼冲去。
没有灵气,吴术不能像之前那般穿透肌肤,犹如庖丁解牛。所以吴术只有一招封喉。
不知道这些牛头马面喉咙被割了,是不是也像人一样呢?
不过试一试就知道了。
吴术轻盈上前,双手都往谲鬼喉咙处割去。
吴术用尽最大力气,丝丝血肉被连带割下。
来不及看谲鬼的情况。
在门外的谲鬼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吴术得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终于,吴术冲破着层隔绝黑暗与光明的墙壁,站在了走廊上。
但是,危险其实才刚刚开始。
门外谲鬼压根没有关门的意思,它只是往吴术冲去,像是要把吴术碎尸万段的样子。
当吴术看到谲鬼是想要把自己掐死的时候,吴术没躲。
待谲鬼硕大的手掌即将碰到,准备扯断吴术脖子的时候。
吴术看准谲鬼喉咙,眼睛紧闭,双手来回在谲鬼喉咙处划着……
吴术脸憋得通红,谲鬼手掌做合十状,紧紧围住吴术的脖子。
废了不少力,吴术挣脱开,看着暗淡的灯光,空无一人的走廊,越显荒谬。
自己,竟然跟这些没有想法的谲鬼斗智斗勇了半天?
这人都不知道叫的谲鬼,自己竟然考虑了那么久?
吴术有些心塞。
不过,吴术看着这一排排的“黑匣子”,有种全打开的冲动。
但是吴术最终还是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开门,并且谁又知道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呢?
吴术只知道去刚刚那个石殿的路,但是那肯定不行。
所以,吴术往左走。
一路上走走绕绕,总是空无一人!
走来走去,最后连自己的“房间”也不知在何处。
简而言之,吴术觉得自己迷路了。
吴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走走比较好,于是走走停停。
这一次,吴术努力记住路线,也做了记号,但是压根没有回到原处……
神秘、无限,这可能是疲惫的吴术最大的观感。
这迷宫,吴术觉得不只是在现实里,在他的心里也有。
或者说,这是他心中迷宫的具现!
何以见得?
吴术疲惫地行走,不断遇见的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匣子。
此时,门貌似没锁。
它似乎在引诱你,因为在这单调的,无边无际的黑匣子林中,只有打开门,你才会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
尽管你并不知道会从里面出来些什么。
吴术忍受不了了。
他终是随便走到一道门前,他觉得不论打开哪一道门,结果都是一样的。
吴术深呼吸,拉着把手,嘎吱声敲响了这空寂无声的迷宫。
没有想象中令人呕吐的场景,只是一片黑暗。
吴术突然心有所感,头猛往后一转,一个微笑咧到耳根的小丑就在他面前,鼻对鼻。
但是这一次,吴术没有往回跑。吴术觉得,如果他再一次跑进黑屋,走进黑暗,这外面的光亮,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吴术貌似明白了,那些异人,那些判官……
吴术推开了小丑,鬼故事,他早已看淡。
吴术想到了,小丑,即为你心中的恐惧。
笑了笑,吴术觉得并不只是如此。
这星空的璀璨和内心的良知可是试探不得的。吴术如是想到。
吴术用石刀,划向犹如傀儡般的小丑,就像上次自己用柳叶刀一样……
魔障顿除,空间虚幻。
吴术此时才发现,自己站在曲幽小路旁,前后面是人山人海,但都紧挨着,一个个地排着队。
吴术眉头一皱,忙走开,往众行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吴术很是疲惫,但是依旧尽力。
后面人不是很多,跑了一会儿,就自己看不见身后的人群。
小雨纷纷,激得空气中雾雨濛濛。
吴术又往前看去,发现前面正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着牛,手中甩着柳条,嘴里叼着草,兴冲冲地赶着牛,往吴术处过来。
吴术没动,等待牧童近身。
吴术问道:“小朋友,这里是哪里呀?”
牧童没说话,遥指着吴术刚刚回头望去的雾雨濛濛。
吴术回头一看,远处飘飘然的大旗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