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湾,一对老夫妻坐在金黄的麦田上沐浴着阳光,目光慈爱地看着不远处和小伙伴细声细语交谈的小孙子。
麦田边,有一位看上去十分有精神气的老太太正坐在略显老旧,有着复古感的背靠椅上,皱着眉头转过头,有些愁苦的看着旁边的老伴。
“老头子,咱们的仲离这学期开学应该上中班了吧?附近老学校装修了。并没有适合仲离上的学校”。
“咳,咳……是啊,该上学了。”
“这孩子看来注定还是要离开我们的。”
仲老爷子,面无黄纸,嘴唇有些哆嗦,面呈绛红色,穿着朴素,佝偻着身体,有气无力般接着着一旁妻子的话。
“哎……可是老头子,我…我舍不得,我还害怕……毕竟……唉……儿子和儿媳他们……哎!”
这老太面色显着,担忧孙子未来的仿徨,无助的看着一旁虽尤坐龙钟但却有些垂暮之气的老伴,眼中满满的信赖。
仲老爷子捂住因为咳嗽而红润的脸,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低垂着眉眼,掩盖住眸里的波澜,看着面前金黄的麦田。
“唉,你多穿点,老头子。真的,是每次叫你多穿点,你总是穿那么个几件老不休的。哎,你要是……我,我也……”
未等身旁的妻子说完全话,仲老爷子眼急嘴快般,嘴里咕囔道:
“呸,呸,都是瞎话,快呸掉!咳,咳……咳”
仲老太太看到身旁老伴,因为自己说的胡话从而产生的激烈咳嗽,忙里忙慌的拿起摆放在椅子旁的水壶。
“来,老头子喝点水,润润喉。
在仲老爷子喝水的途中,仲老太太一个劲儿的顺着仲老爷子的背,不思其烦的唠叨着:“呸,呸,呸……”
“好了,好了,你呀,这唠叨属性又作祟了吧?再唠叨下去啊,西天取经的唐僧都都比不上你喽。”
仲老爷子宠溺回首,打趣似勾起笑容看着一旁与他结伴一辈子不离不弃的结发妻子。心底不由开始泛滥着苦涩与不舍。
“真的是,你当初来我家提亲时,不就当时看上了我这份体贴?怎么,老了到开始嫌弃上了?”
仲老太太挑挑眉头,故作气急败坏样,转头看着这个面如黄纸,略显的佝偻,却摆出一副精神抖擞,不服老的男人。
心底的酸涩如泉水般涌了上来,不禁染红了眼眶,却又别扭的转头,稍稍控制住一下情绪,掩下眼底深藏的绝望与悲鸣。
仲老爷子一看娇妻这般模样,心中一慌,忙不着坐了,赶着起身子蹲在地上,查看起娇妻的神情,心疼极了。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错了,错了,老头我错了。哎呀,你瞧,我这都快心疼死了,你要是不开心,任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别气坏身子。
再说,你是我的妻,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敬你、爱你、尊你,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啊?
好了,好了,我只是怕我……如果走了,你就没人陪了……”
“停,停,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呢?”仲老太太忙慌般转头,看着这个陪她一辈子的男人,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
这时,一旁玩耍的仲离回首看着了两位老人一蹲一坐仿佛固定在那一刻的画面,敏感的感受到那里的悲伤情绪。
急急忙忙的丢下小伙伴,来到两位老人身边,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哭泣的仲奶奶,奶里奶气的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副小大人样儿数落着仲老太太:“奶奶,你这都多大的人了?羞羞,还哭鼻子。
这里有纸,奶奶,你低下来头来,我给你擦擦。
不哭不哭,爷爷欺负你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仲老爷子一旁看着小孙子给妻子做辅导并时不时帮衬着孙子自黑,共同开导哭泣的妻子:“行了,行了,乖,咱不哭了啊,过会儿啊,你又该嫌自个儿了。”
“好,不哭了,不哭了”。仲老太太眼含热泪,挂着笑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
心中不由念叨着“望此时此刻永恒,小孙子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老头子能活的久一点。”
即使,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有些愿望不可能实现,但却始终抱有幻想。
独白:
其实,我想活的好好的,在临终前先送走我的妻子。
我怕,我提前走了,她承受不起打击。所以,我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送走她后,我再入土去找她。
因为,她是我的唯一。这辈子我欠的太多的人,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如果说,有后世的话,我还是想和我的妻子相遇相知相爱。
―仲老爷子
我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得一人心共白首。最终,我得到了。我很幸福,家庭和睦。
唯独,失败在教育自己生出的儿子上,从而害了我的孙子那么小就要承担那么多。
我也是要入土的人了,保护不了我的孙子多久,只望我的孙子能够遇到一知心人,几知己好友,不让他再变回那个阴郁不说话的孙子。
因为,我的儿子,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仲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