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孙子？孙……囃！”雨琪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一声声跟叫魂的一样吆喝，睁开眼好半天才看清楚，近前一个圆脸盘儿胖乎乎细皮嫩肉的老头儿正乐呵呵的问“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吗？”老头关切的声音。
老头脑门儿上那个苹果形状的胎记让雨琪完全清醒过来，抬手就是一拳打在老头面门上，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薅住老头脖领子就要揍：“老苹果？你把我姥爷怎么了？”
“等等等……”柏森赶紧挡住雨点一样的拳头辩解“你姥爷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本来那天晚上要在医院碰头，他说有新的线索跟我汇报来的！结果，你知道了不是么？”
雨琪停住手站起身爬回床上舒服的躺下：“我也觉得不是你。”
“那你打我？好歹我也是你爷爷辈儿的啊？”柏森有些吃力的爬起来，圆乎乎的身子配上圆脑袋怎么看都像奸商，他欠着身子试探的问道“能好好儿聊天儿不？”
雨琪拍拍床沿还抱怨：“你们这手段可够不地道的，背后使暗器有劲吗？”
“拉倒吧！”柏森一屁股坐在床沿一脸无奈“就你这体质谁打得过你？更别说还有仨跟你体质一样的？我们多少人都不够你们几个扒拉的，再说，从始至终我们都在观察你们的战斗力，你还真别说，这里面你的能力最强。可是这样一来啊……”
雨琪好奇的问：“怎样呢？”
“你就越危险。”柏森正经起来有些装腔作势的劲头儿，他看着雨琪认真的说“你跟那个一只眼睛的男孩交手两次，就没发现什么？”
“想杀我？”雨琪想了想又说道“杀我用针头干嘛？像你们一样躲在暗处给我发射两针不得了？要么就像那仨，拿着手枪来几梭子不就完事儿了？就像害死我姥爷和二姨一样多省心？”
柏森听了很兴奋，好像正是他要说的一样，接着拉起雨琪：“你心里门儿清！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逮不着四个活生生欢蹦乱跳的样本。”
“样本？”雨琪下床穿了鞋跟在柏森后面往外走，出门才发现这里竟然这么大，有点像是厂房改造的结构，三层楼高的挑空做的很平整，面积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倚靠四角分成四个区域，自己出来的那个区域有几间密闭的仓房，其他三个角布置的有办公室、餐区、医务室一样的地方。在四壁一半高度的地方装有脚手架，几个保安模样的人端着枪在上面站着，他们的站位正好可以俯瞰到整个区域的四角，整个仓库里有十几个人的样子，有四五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医务室的电脑前监测着什么，还有两三个守在密室结构的仓房外，另外几个带围裙的在餐区忙叨着饭食。
“这里是干嘛的？”雨琪拉住柏森“你们把我当诱饵是么？”
手腕子被攥的生疼，柏森忍着疼说：“胡说，你这是自己溜达进来的，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要把你扯进来！”
“真的？”雨琪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柏森疼得直咧嘴：“我要骗你何苦跑老远让你们找不到？”
“也对。”雨琪松了手继续问道“这是哪儿啊？”
柏森揉着腕子介绍：“这儿是我们针对白鳝成立的部门，老秦他们跟我说了你知道的一切，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可是这四个孩子一出现，我们商量过后改变了主意。”
“啊？”听了这话雨琪气得瞪着眼数落“你们这帮老头儿背后计算我有劲吗？我就奇怪了，姥爷去世没有一个露面的，二姨出事儿也没人露面，要不是我机灵找上门，你们是不是能把这事儿臭在肚里？太坏了你们。曾红英是不是也让你们藏起来了？”
柏森梗着脖子争辩：“你可别瞎说，你妈可不在我这里，老秦他们负责找呢。我的任务就是继续查白鳝的动向，谁知道你送上门去引诱他们出现？其实这就说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找的方向也都是正确的，至于你的行动，虽然老秦他们试图说服我，可我一直反对，因为这么做老让我觉得对不起你姥爷。他护了你一辈子，我们不告诉你也是想替他护着你，可是你主意那么正又学了不少本领，老秦觉得这是你命里终究要面对的，就同意了你的行动。我知道之后除了暗中保护还能做什么？你个鬼丫头躲的那么严实，找你那么容易？梅千儿那老东西把从我这里偷学的本领都教给你了。好么！要不是你引出这帮故意留了空子，恐怕我现在也不能跟你面对面聊天儿，不过意外得了四个原装样本也算是大功一件。”
“他们四个怎么成了样本？”雨琪有点不乐意听“四个大活人啊？虽然有些不正常，可要真的细想，怎么觉得这四个跟我差不多？那是不是我也是样本？”
柏森注视着雨琪收敛起老不正经的油滑，引着孩子进了用餐区落了座这才说：“其实，不是你跟他们差不多，而是你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只不过你是被妈妈放在肚子里带出来，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说起你妈，她失踪的那十几年才是我们重新发现白鳝踪迹的关键，红英可能是那个基地里唯一逃出来的，一路的奔波和潜逃有多艰难可想而知，她身心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也不是普通女孩子能承受的，回来生下你是最终不得已的选择，想要杀掉你也是不想你变成那四个孩子一样。其实生下你之后，我和你姥爷把她藏在了老秦那里。我们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她勉强找回了一些记忆，可是除了粗略的状况和信息，更多的关键线索她仍然不能记起来。这才是我们一直迟迟无法进行更深入调查的原因，直到上个月红英偷跑出去找你姥爷，她暴露了踪迹引来了那些人，你姥爷和二姨出事也是因她而起。”
这时工作人员端来了饭菜放到雨琪面前，她不动声色的听着拿起筷子大口往嘴里扒拉饭，整件事听完也吃的差不多了。盘子推到一边喝了几口汤这才满足的靠在椅背上，见柏森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真是个害人精啊？她当初死活要出国，姥爷不让就是不听，现在害得我连亲人都没了。”
“话是这么说……”柏森显然赞同雨琪的说法，接着摇头否定道“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生下来就定好的，一开始的选择就已经定下最后的结果了，头生的闺女都是被家大人宠溺大的。这就是因，其实你的性格秉性挺随你妈的，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办法，就你们娘俩身上这股子倔劲儿和任性实在是太像了。”
雨琪不乐意听，话锋一转问：“她现在在哪儿？秦爷他们那里？还是到现在她还没下落？”
“可不么？”柏森无奈的叹口气“那天找了你姥爷之后就不见人影了，你姥爷找我也是想跟我说俩人见面后的一些事，可我去的时候你姥爷早就没了，我从来都没像那天那样慌张，你要知道，你姥爷没了就意味着离真相又远了。之后我们四处找你妈，后来听说她从灵堂跑了，我们就一直找她找到现在。她这里不是很正常了已经。”他指了指脑袋。
“我就说么。”雨琪歪着头冲着柏森坏笑“你们几个老头儿瞒了我这么多事儿，还赖我任性？那好，您说说我妈说过的和你们现在知道的所有事情，这回能说实话了吗？您要不说我还能从这儿跑出去。”
柏森胖脸堆起一个谄媚的笑：“叫声爷爷呗？”
雨琪立刻摆出可爱的表情甜甜的叫了声爷爷，接着还撒娇似的哼哼着恳求：“告诉我吧？苹果爷爷最好了。”
“哎呀，哈哈哈哈……”柏森乐不可支笑成弥勒佛，得意够了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述：“你妈这孩子脑子直，刚也说过了，从小就被家大人宠溺对自己失去了正确认知。她想出国没错，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没错，不是你姥爷不让她去，而是他们老两口觉得在国内上完大学再去也不迟。他们是想孩子有个成熟的价值观再出去也不至于在人生路上跑偏，可是你妈是想一出就要实现的人，结果你姥爷那个暴脾气就把事情推到了极端，你妈也因此一意孤行，你姥爷事后追悔莫及也是因为这个。你妈第一次失踪就牵扯出一个跨国的蛇头。”
雨琪冷哼：“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蛇头就是为这个组织在亚洲物色猎物的捕鼠器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柏森愣了一下。
“你们几个老头在曾红英失踪后恨不得把地皮儿翻过去都没找到她一根毛儿，可是她办护照的手续是有的，那就只能说明她办护照只是个障眼法，之后这些被骗的女人被从地下转走没留一丝痕迹。”雨琪很有把握的说“秦爷给我三份文件，其中一份就是世界范围内失踪女性的案例和报告，很多单身女性要么旅游的时候失踪，要么经过偷渡渠道被国际肉贩子卖掉。所以，您说这蛇头只能是和这个组织有关系，否则曾红英同志怎么可能杳无音讯十几年？所以我就说，老头儿，别卖关子，你就直接说曾红英被卖掉之后的事儿。”
“嘿！这孙子！”柏森没想到刚刚还乖巧可人的孙女一转眼就这样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转念一想这孩子离奇的出生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的感慨“你秦爷爷当初说你秉性特异，如今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刚才被你假模假式的卖乖给骗了。”
“啧！别扯闲篇儿，说正事儿！”雨琪装模作样的催促。
“唉……”柏森举手投降只得继续说道“据红英后来断断续续的补充之后我们得知，她办完护照之后就和别的女孩住进了中转站，中间又移动了几次，所有移动都是深夜进行，而且中转站所处的地方都是荒郊野地。这时候有些女孩察觉不对开始反抗想要逃走，你妈也是其中一个，结果这些女孩被殴打还被注射药物，之后一路昏昏沉沉直到清醒时已经身处那个基地。”说一半儿他神色一黯。
“嗯，我想想。”雨琪迅速整理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信息加以分析“您说不出口了吧？那行我说，您看我说的对不对。这些女孩儿到了基地之后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她们被当成动物一样接受洗脑和驯化，直到这些人失去自我成为趁手的工具为止。这其中恐怕还有反抗剧烈的被当成牺牲品杀掉，其他的女孩子为了保住性命不敢再反抗，曾红英不傻更怕死的不明不白，她和幸存的女孩之后就成了这个基地的培养皿。失踪这十几年她生了多少个孩子我不知道，但是在她出现那天，从外观来观察，她就像个被生活榨干的老女人。除了失智状况明显，还有就是那种从灵魂深处流露出的恐惧，再就是对我的存在那种忌惮，您见过宠物市场那些被用作繁殖的猫狗吗？频繁的生育和营养不良再加上囚禁的状态，虽然是猫狗也会流露出跟人一样的恐惧无助，当时曾红英掐住我脖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柏森显然很难做出回答，好半天才点点头：“你的分析很对，这些女孩这十几年都在不停的生孩子，但是更可怕的还不是这点，更可怕的是，这些出生的孩子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留下的合格品会送到基地某处加以培养，不合格的就……就被，就被淘汰送进处理站。这些女孩儿过了生育最佳年龄之后也会被处理掉，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无数的女孩被带到基地，轮流淘汰之后总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成为器皿，基地永远不缺母亲和新生儿。红英知道了生下最后一个孩子会有什么下场就开始策划逃走，那里对孕妇格外优待，可以任由她们在岛上活动，基地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看守孕妇们只是他们日常监管的正常流程。谁也不担心孕妇会跑，尤其是这些已经十几年都困在岛上的工具人，你妈发现很多被淘汰的孕妇还有那些不能被驯服的女孩被杀后身体器官都被转手卖了出去，每个月都有一条普通渔船进港收购器官，她开始寻找能够通往港口的渠道。那条渔船再次停港的那一天，红英一个人顺着焚化厂地下排水系统游到海里，躲在礁石堆里等待送货的人交接时潜入船上，这个过程只有三十分钟，基地孕妇失踪一旦被察觉，那么这条救命船也就无法离港，被抓回去的后果可想而知。也是天有眼，红英潜逃并未被察觉，可能被囚禁时间够久让看守放松了警惕，也可能她平时的表现本就疯疯傻傻让人忽略了她某些时候短暂的清醒。总之，她潜上船躲在货舱里逃了出去，可是之后证明，作为组织所拥有的资产，你们娘俩成了被永久捕捉的目标。你妈经历了三个多月的逃亡回了家，她本以为你活不成，可是你的生命力让医院的医生都叹为观止。之后，我们把她藏了起来，根据她所说的向上级做了汇报，这个信息终于把师父失踪之后这一段空白连接上了，上级领导根据师父那辈儿地下党员汇总的信息，和红英提供的信息进行了综合分析，得到上级领导批示之后部署了任务进行调查工作。”
“你们无法定位那个基地的具体位置对不对？”雨琪冷着脸目光里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几间密闭的仓房说“那四个人是你们目前离那个基地最近的线索。”
“是。”柏森毫不讳言道“红英说逃离的一路转了无数次船，停靠了很多的码头，躲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无法察觉路线和准确坐标。她们当年被运到基地也是蒙着眼去的，因此这个基地到现在都是个谜，这些年我们也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找到那个基地。但是……”
“秦爷说这个组织很古老，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知道多少告诉我呗？”雨琪一脸不乐意的抱怨“你们都别藏着掖着了，究竟怎样说句痛快的，反正您应该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现在我不知道也会想办法知道，那四个意外收获要不是我，你们能捡这么个现成儿的大瓜落儿？不能够吧？”
柏森老脸浮上一层狡猾的油腻，故作为难的咂咂嘴终于下了很大决心是的说道：“行吧！事儿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的本事我也看了，比我们这帮老家伙强多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雨琪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揶揄：“拉倒吧？别来捧杀这套，赶紧老实交代！我可没多少耐心了啊！”
“得得得！”柏森忙不迭的摆手，喝了口水才重新正经交代“这个组织是老秦根据我们的调查又寻找了很多历史资料才推论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至于是否准确还很难说，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样子。正因为这八九不离十我们才敢联合国际安全组织一起调查这件案子，由于这个组织系统过于庞大，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内鬼的情况就采取了秘密的地下工作。你也知道这是我和你姥爷还有老秦那帮擅长的工作，另外政府单位支持也派了年轻的队伍加入，这十几年的调查胜过我们当初两眼一抹黑的到处瞎碰收获的都多。”
“听说你们当初牺牲了很多秘密战线的战友，其中你们的师父出事之后线索就断了，那时候你们跟我年龄差不多，我觉得老前辈都束手无策更何况你们呢？”雨琪想起姥爷心里平添了几分沉重。
柏森点头赞同：“可说的呢。那会儿资讯哪儿有现在这么便利？传递讯息即使再快速，等我们收到基本也过时了，之后又因为西方对新中国各种打压和排挤，我们闭关锁国恢复国力也阻碍了消息的传递和采集。之后一晃那十年我又被滞留在台湾，好不容易回来又不能重新把线索整理齐全，红英的归来是我们重新打开闸门看到曙光的契机也是机遇，你姥爷吸取了师父的教训，秘密的藏匿了女儿，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那个组织，但是这中间所有的讯息都已经滞后，和上级联系取证证明我们的身份之后又是漫长等待认证的过程，好不容易开始调配力量集中调查，突然发现很多信息不能对号入座，可见这一个世纪我们错过了多少个战略节点。老秦多方的考证工作证明，这个组织是由最早的一些神职人员集结了大量古老贵族成立的宗教团体，这个组织跟任何宗教都没有交集，唯一的类同就是其宗教性质，至于信仰的具象特征更像是魔鬼崇拜，起初以倒十字为标志，后来在中世纪遭到主流宗教的打压和杀戮转为地下，之后主流宗教根基稳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宗教的影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消亡，而是随着时间和组织的扩大，这个组织渐渐明白宗教只是掣肘，随后宗教本质淡化转而以科学知识代替精神体系，财富和贵族血脉为传承渐渐浮出水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这个组织抓住机遇浮出水面，从此掌握了政治、军事、商业和社会教育各个关键的层面。”
雨琪有些意外的赞叹：“好厉害啊？怪不得你们老一辈儿没办法斗得过他们。”
“唉，那会儿中国人谁知道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柏森哀叹。
雨琪深有同感的说：“问题是历史课人家没教这个，我也算是看了不少书，可是没有一本出现过这个组织在历史上留下的踪迹。”
“当然找不到，人家控制了知识和教育，你上哪儿找去？”柏森也由衷的叹服“老秦研究过几次关系到世界经济体系拐点的历史事件，惊讶的发现这都是背后有组织策划运作的，他们可以等待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去运作一件事，达到目的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烂摊子也是各国政府和老百姓替他们擦屁股。但是有一点，他们对科学的掌控从未松懈，庞大的资金体系和政府运作，再有就是遍布世界的组织网络，除了金融侵略和武装侵略是为了捞取资本，剩下的就是搜刮各个国家地区的科技人才和科研项目收入囊中成为固定资产。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唯独不轻易舍弃科学力量，这不得不提他们最早的宗教教诣。他们的教宗诞生于古罗马时代就兴盛的一个古老家族，那会儿古罗马正是急速扩张的时期，这个家族当时的族长在东征的路上目击一颗流星坠落在眼前那一刻，仿佛就预示了他家族之后漫长的探索之旅。当时的人蒙昧无知，认为这颗流星就是上天赋予他们神圣使命的征兆，之后投身宗教不问政治竟然让他的家族逃过灭族的命运，这就更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之外有个神的领域，而他们这个家族就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这就是这个家族宗教精神体系的成因，但是他们信奉的是人定成神，这就和其他宗教的神和人之间从属关系相悖，之后被打压杀戮也是因此而起。几经起落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掌握人类精神系统还是需要金钱和权利，没有这两样东西，仅仅靠信仰无法完成人类必定成神的使命。”
“事实证明这是一条正确的路，这个组织这么神通广大也难怪会持续了这么久的罪恶却不为人知，秦爷当年说过，世界上最大的科研机构的重要投资人之一就是梵蒂冈，当时我还开玩笑说，难不成他们要用科学证明上帝是真实存在的吗？”雨琪呵呵笑了两声，接着叹了口气“我觉着宗教的产生都是由一两个被自然现象吓坏的神经病发展起来，其实归根结底都是误会，当科学和知识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抛弃宗教，可是你不能否定宗教，否定宗教的代价就是众多信徒失去信仰之后的疯狂。一个疯子成神，一群疯子成宗教，全世界都跟着疯了那就成了世界末日。唉呀妈呀！人类好可怕好可怜啊！”
柏森注视着雨琪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却又难以开口，老僧入定一样的呆坐良久，雨琪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的等待，终于柏森带着凝重的语气说道：“这个组织很久以前就开始对人类基因感兴趣，我们的科学虽然由于历史原因而滞后，但是近几年也有了很快的发展和进步。红英提供的相关线索都指向了基因改造技术，红英这些被骗的女孩子们成为代孕母亲是因为他们还没研究出合适的人造子宫，因为他们觉得即使基因改造技术成熟也难免会受到不合格孕体的影响，而且随着世界各国开始关注女性失踪事件，他们的代孕货源也受到了影响。在红英离开之前发现，这些人已经开始着手了人造子宫的研究测试阶段，如若他们成功，那么之后再寻找他们的踪迹就更难了。而你带回的那四个孩子就是我们最好的引路人，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找到白鳝，我和老秦他们感觉到时间已经开始变得紧迫。”
雨琪胸有成竹的说：“我和这些孩子一样都是被改造出来的。”
“是。”柏森没有犹豫。
“他们制造我们这样的孩子的目的是什么？”雨琪凝神细想之后说道“那个朱凤朝的资料我看了，他研究的东西更像是在基因里植入了某种影响大脑的腺体，里面说明这种腺体可以影响孩子成为高度服从父母意志的存在。我反复思考觉得这和人工智能倒是有一拼，您说这个组织是不是对这个研究有了强烈兴趣呢？否则秦爷不会给我这份资料不是么？”
柏森抿紧嘴唇略作思考解释道：“这个朱凤朝的童年被父母高度期待，这让他之后虽然学识卓著却很难得到父母认同，他的研究是有针对性的，如果自己是失败的作品，那么他期许下一代成为理想中的人类。这项研究是反人类反伦理反道德的存在，国家封禁也是出于人伦考虑，你试着想一想，如果每个孩子都按照父母的要求被制造出来，那么这个孩子还能成为独立的人吗？或者用另外的方式解释，那就是这种孩子是否称其为人？人类之所以称之为人类，就是因为有不同的个性和思想，如果仅仅是服从那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的研究却让白鳝看到了希望，你和那四个孩子交过手，你觉得你和他们的区别是什么？”
“他们没我聪明。”雨琪很是得意的说出心里话。
柏森苦笑着摇头：“这就是区别，你的这种调皮和灵动是他们不具备的，这些孩子成长于封闭的基地，通过训练成为白鳝的工具，无论让他们做什么都会听从命令。可是，就是因为这一点，这些孩子无法摄取社会知识和人的情感，他们唯一擅长的就是服从命令。”
“我被带出基地被姥爷他们养大，虽然我不能体会正常人的很多情感，但是姥爷和秦爷他们教会我模仿人类的情感和行为。”雨琪转念想到“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适应了各种情感的接受和表达，虽然还有些笨拙，但是我已经可以轻松驾驭了。也许这四个人不如我的地方就是对人情世故的变通和理解，他们的任务是被植入的，可是一旦目标的能力和他们相同，但是目标的情感和思考高于他们之后就显得比较笨拙了。难怪啊？除了打架一个招式，他们互殴的时候可带劲了，可是一跟我交手就很难随机应变，我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能让他们上套儿？哎呀，爷爷，您说我是不是鬼精鬼精的？”
“是啊。”柏森被逗得大笑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道“脸皮厚也是数一数二的。这就是被情感浸润过的表现，你姥爷他们对你的爱和包容让你弥补了先天的缺憾，也让你更优于常人更胜过那四个孩子。人啊，基因再怎样改变也只是硬件，情感这种软件没有补充就很难完整，你的完整才是那四个无法战胜你的关键。”
雨琪突然想到裴爷爷说的慈悲和大愿力，难道这两样东西就是情感？难道就这么简单？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您别忽悠我，不都说理智胜过感性吗？那四个身手不错就是太格式化，教他们的人肯定是要让他们短时间制敌取胜，所有招数狠辣不留余地，但是我的招数是裴爷爷教的，处处留有生机万不得意不伤人。按说我应该比他们弱才是，可是我却赢了？这难道就是裴爷爷说的慈悲中产生的大愿力？这是不是太感性了？”
柏森仰天大笑之后说：“老裴是个圣人，他教的都是圣贤之道。”
“咱们古人的圣贤之道就是慈悲？”雨琪有些领悟到什么“圣贤之道就是以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用爱滋养智慧利己利他，难怪裴爷爷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原来他才是最厉害的。”
“是啊，你的养育是情感的滋养，你姥爷和姥姥还有二姨教给你的是理解、包容还有体贴，你裴爷爷在这个基础上升华了教导成为了慈悲的大愿力。你想想，真正的能力来自于情感，需要的只是亲人付出时间和耐心，这不需要雄厚的物质成本。相比之下，那四个孩子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物质还有人力进行驯化成为合格的工具，可是你的存在却产生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孩子很可能被情感冲淡工具属性，这是白鳝不愿看到的惨重代价。如果朱凤朝的研究得以实施，这样一来这个组织将节约大量人工成本。这也就是朱凤朝是个危险的存在，白鳝对他的兴趣可是很大，不夸张的说，这很可能是他们进一步优化之前研究的重要一步。风险小回报大并且有利无弊，再结合人造子宫的研制成功，这简直是他们封神之路上的一块重要里程碑，这个风险人类社会无法承受，试问这些高度伪装的人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的时候，他们从胚胎就被植入了目标，出生之后一路奔着目标前进的进程会很快挤掉普通的人类成为神的忠实奴仆。白鳝的目标是统治人类，就需要这样的子民，没有怀疑和迟疑只是一门心思去为自己的神效力，而且不断繁衍生生不息，这是不是又比人工智能成本小了很多呢？”
“哎呀……太省钱了？！”雨琪夸张的表情让柏森忍俊不禁。
柏森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咱们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啊？”
雨琪嗤笑：“吹吧！他们害死我姥爷害得二姨昏迷，这笔账我是一定和他们算的，再说了，你们和我姥爷没完成的事儿没准儿让我给解决了也说不定。什么迷信组织，我才不信，姥爷说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科学没用到正地儿就是邪教。”
“你可别轻敌，据国际组织秘密调查，从十七世纪开始这个白鳝就策划世界范围内的战争和种族之间仇恨从中渔利，他们的策略甚至能蒙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这些组织成员聚集了世界范围内的隐形富豪和古老贵族的家族成员。不瞒你说，就连咱们国内几起恐怖袭击事件和骚乱都有他们的影子。”柏森神色凝重的说“我们不能轻敌，老梅说过……”
“轻敌是失败的开始！”雨琪接过话头说完大笑起来。
柏森啧了一声：“这是真理，任何时候不要高估自己低估对手，老梅那会儿可是在中统做过卧底，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个有来无回的魔窟。可是最后秃瓢败走台湾他都没有暴露，还把秃瓢设计的一套潜伏大陆特工的名单带了回来，他这么大能耐都是时刻谨慎言行从不轻敌训练出来的。所以你还小，要学会忍耐和谨慎，要知道越是强大的敌人越是要重视，你的轻视会葬送自己也会葬送同伴明白了吗？”
“明白。”雨琪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坏笑的建议“我想看看那四个小白鼠儿。”
“好啊。”柏森抱怨道“这四个可是不好弄，醒了就折腾，被我们麻醉了才消停。好家伙，还伤了我两个工作人员。”
“那个独眼龙的憨憨呢？”雨琪关切的问。
柏森摇摇头：“这孩子好像万念俱灰了似的，从醒了就一动不动的躺着，除了睡觉也不挪地方，可能他伤势比较重的缘故，对我们的医护人员也毫无反抗情绪。”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白鳝淘汰了，那三个是来抓我顺便杀了他的替代者，其实想想他也挺可怜的。”雨琪同情的样子很是真诚。
“咦？”柏森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孙女“你这是真情流露？还是学的那套伪装术？”
雨琪想了想也没想明白，耸了耸肩：“不知道，就是觉得他身上有种挺可怜的特质。”
“挺可怜的特质？！”柏森表示无法理解“你先别纠结那孩子什么特质了，先带你去见另外一个，看看你是不是也可怜他。”
“谁呀？”雨琪一路问个不停，来到挨着办公室隔壁的一间休息室外，一个看守模样的年轻人开了门。
“哎妈呀！你可不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樊冬看到外甥女就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蹦着发飙“为什么每次都打小爷的头！妈呀……”
“小舅！”雨琪看向柏森。
柏森不解的问：“小舅？小时候在你家那个小胖子？”
“你个老胖子！小爷跟你拼了！”樊冬趔趄着下了床，走起路来还有些顺拐，看来这次下手够重的。
雨琪赶紧拦住他：“行啦！这是老苹果！”
柏森挥挥手：“老秦特意交代有个小胖子一起带回来。”
“你个老胖子！你们都是老胖子！”樊冬搂着雨琪压了压惊，转而委屈的问“他们老打我脑袋会不会变痴呆？”
“不能不能，赶紧躺下，饿不饿？”雨琪扶小舅躺下好生哄劝。
樊冬蜷起身子把脸埋在被子里小声说：“我想我妈了。这帮老头儿太坏了，老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头。”
雨琪白了柏森一眼，柏森赶紧嘿嘿两声解释：“你当时反抗的比较剧烈……这个……，那什么待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炖只鸡补补啊！”
“我想吃肯德基全家桶。”樊冬确实饿了，连惊带吓的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平日里积累的委屈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柏森赶紧答应：“行啊行啊，我让他们给你去买！”说着转身出去找人满足樊冬的要求。
雨琪安抚小舅：“早就说跟我一块儿多危险，你当时还逞英雄，这会儿不行了吧？要不一会儿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你摸摸这大包！这是人干的吗？”樊冬哭丧着脸拉着雨琪的手放在后脑勺“净挨打了，还都让自己人打？这搁你你乐意吗？这帮老头儿究竟是敌是友啊？”
雨琪揉着那大包，还挺硬，这得是经过军队训练的人才能使出这么大力气，她趁机观察门口那个守卫。那人站姿笔直下盘沉稳，呼吸缓慢深沉有力，尤其背在身后的手布满了老茧。她心里有了数儿，回头继续哄小舅，又给吹吹大包又给揉揉，最后帮他把小辫儿扎好这才算糊弄过去。俩人出了房间樊冬被这里巨大的空间惊呆了，张大嘴四处踅摸，看到脚手架上那些持枪护卫突然兴奋的捂住嘴：“哇哦！”
就是这样乐观向上的耿直男孩儿，上一秒委屈的嘤嘤哭泣，下一秒就可能喜大普奔。樊冬难掩兴奋的雀跃：“牛逼死了，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还有那么多人有枪？我能看看他们的枪吗？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不会上演真实版谍中谍吧！妈呀好兴奋。”
“是呀是呀，哈哈哈……”雨琪尴尬的翻了翻白眼，不过幸好小舅没事，要是被对方盯上恐怕现在就等着家里人收尸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危险，小舅不能再继续跟着了，可能柏森他们几个老头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把他带回这里。他目前也不能回家，白鳝那边的人会打他主意，在这里也许是保障他安全的最佳选择。听着小舅在一边胡言乱语心里突然很踏实，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失去，如果可以，她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他们。
“嘿！这儿还绑着四个呢嘿！”樊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那四间紧闭的仓房门口，这会儿扒着玻璃窗正手舞足蹈。
雨琪赶紧跑过去，往里一看乐了，那仨被五花大绑捆在病床上，衣服都换成了灰色卫衣白袜子，恐怕身上带着的凶器早就没收了，这会儿仨人嘴上糊着胶布正瞪着顶棚生气。
靠窗边的苏特两手被铐在病床上，他的伤很严重，身上脸上缠着纱布盖了条毛毯正闭着眼睡觉。雨琪注意到他左眼那道伤疤，之前只是根据他的行动局限推测左眼不好，但是没想到伤的这么严重。
柏森在餐厅门口招呼：“肯德基全家桶到了啊！”
“送宠物精灵的玩具了吗？”樊冬还怕人家不明白解释道“这期应该是瓦斯怪了吧？”
柏森一脸迷茫的样子显然不懂这孩子究竟想要啥，雨琪指了指脑袋做了个鬼脸，老头儿赶紧干咳两声躲开了樊冬。
雨琪在玻璃窗上敲了几下，那三个看到是她恨不得蹦起来玩命，挣扎了半天才消停。苏特被他们惊醒，看向窗外正向自己招手的雨琪毫无反应，接着重新闭上眼继续睡觉。
“身心受到了重创啊？”雨琪啧了一声表示很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