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正面历史记载,这个世界最为高贵。因为这世界是众神从创世之主手里夺下的,所以这是唯一直面自由的多彩世界,而它还在继续进步......
时间的指针指向现在!
一个稚嫩又活泼的身影扭过头,朝着学堂的雕花木窗格外张望着。他叫森罗,今年12岁,一脸阳光朝气。他目光敏捷,永远无邪的眼神此刻却有些失神了。因为神殿太高了,大悲山巅缭绕的云雾完全挡住了视线……他看不见山脚,看不见遥远的南方。
他身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看了他一眼,而后不做声色的继续听着神官授课。森罗若有察觉的回头看了眼这个少年的脸,这是他的哥哥,名叫万象,17岁。在森罗看来,哥哥的容貌似乎永远难以具体形容:温柔的脸庞却有着刚毅的轮廓,锐利的眼神好似深海,捉摸不透。然而这种深邃并不来自黑暗,反而像斑斓的世间万象变幻多端,又转眼化为空无。
“森罗!”森罗正有些纳闷儿万象是不是看了他的时候,神官突然严厉的喊道他。
森罗一个激灵,心虚的站起身来。这是他们经历神照洗礼后,上课的第五天了。
神官在讲台上,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年纪还不到五旬的他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然后问道:“我刚才讲我们身处第二世界的哪个方位?”
森罗尴尬的笑了笑,偷偷看向自己的哥哥,万象却不作反应。他一下子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神官的眉头起了两道褶皱,讲座之下,旁坐一年过九旬的老人,在这个地方被尊为九大贤者
之首的须弥贤者,布满年岁痕迹的脸上却神清气爽,似乎超脱了岁月的限制。他突然笑着咳嗽两声,劝慰道:“昆汀大人,他还小,怎么记得住呢?让其他人来回答吧。”
神官昆汀无奈的摇了摇头,“大贤者,你也太惯着他了,这样他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呢?”
须弥贤者眼神一挑,一脸不乐意,“要不你让宾得回答看看,我想你儿子天资聪明,自然能答得上来。”
神官沉了沉脸色,叫道。“那好,宾得,你来说说。”
众人看向森罗背后左后方第二排第五座位,一个身材匀称,相貌英俊得少年从容地站起身来,眉清目秀的脸似乎让少女都春心萌动,森罗却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宾得站立端正,点头后回答道:“我们桃源镇身处第二世界偏北方,藏匿在大悲山脉和宏威之森的角落里。莽莽苍苍的森林山野千里不绝,霸占了世界以北的辽阔疆域,所以将我们和南方世界隔绝开来,大悲高山又切断了北方的彻骨的荒芜寒冷,所以世人称我们为世外桃源。”
神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大贤者眯眼一挑,戏谑发问:“那要去南方怎么办呢?”
“这……”从小生长在这里的宾得从未想过这问题,面露难色看向父亲“父亲大人,这不在课业内吧?”
神官点了点头,神色不悦“大贤者,你问的问题我明天才会讲到呢,你又何苦为难这十几岁的孩子?”
须弥贤者笑了笑:“罢了罢了,我老糊涂了!才会去为难十几岁的孩子!”将莫名的目光默默投向森罗和万象……
大悲山脉郁郁葱葱,云遮雾掩。墨色晕染的山峦之上:青色的房瓦好似飞龙的逆鳞,朱红梁柱刻画的赤焰凤凰展翅高飞。层次错落的亭台楼阁勾心斗角,翘角飞檐,雕栏的四角会饰以高风亮节的翠竹。披着斗篷的信徒三三两两,斗篷帽檐的阴影会吞没他们的神情。他们的步伐扑朔迷离,身影迟缓地进入山脚长满青苔的青铜大门,然后走上栈道。嘎吱作响的木制的栈道总是互通互联,高高低低,彼此交错盘桓在大悲山脉雄浑的躯体上,最终通往山巅上的蟠桃大殿——桃神庙,大悲山南面都被它所盘踞,它依山而建,看似大气恢宏,实际上相比南方世界里的神庙宫殿,显得十分渺小与卑微。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蟠桃大殿,半山腰高低不齐的亭台楼阁便是信徒的居所;居所往上,就是圆环形藏馆、独峰一般高耸的武斗擂台、医馆、学堂等等。
晨课很快就结束了,午间膳食后,会接着进修其他课业。森罗心中却有所思,安安静静低着头走在忽高忽低的栈道上。
一个不算宽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他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万象。
万象目光温和的问道:“想什么呢?”
“明天昆汀会讲怎么去南方吗?镇子里的人出去过吗?”森罗终于忍不住问道。
“因为要很多钱吧,这不是镇上人能负担的起的。”万象沉默了会儿回答道。
“钱?”森罗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万象“哥,你好像知道怎么出去?”
万象轻叹一声,“沿着大悲山脉向东走,就会看到一个无底空谷,正中擎天而起的石柱悬着一座城池,人们称这个关隘叫做飞空堡垒,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大概500灵宝。穿过这个无底空谷,就是通往南方的大同古道了。”
森罗一脸不解:“既然这么贵,为什么不直接穿过森林呢?”
万象神色凝重,“绝不能穿过宏威之森!森罗你千万记住:宏威之森徒步万里不绝!半年脚力都不能走出去,何况它的广袤一开始就让你迷失!”
“难道就没人试过,成功过吗?”
看着森罗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万象忧虑的表情越发凝重,“没人成功过,进去的人再没了消息,前两代神官也曾从南方打探,想着也许这人已经到了南方,却终是一无所获。”
森罗一脸古怪,“你怎么知道?书籍里还记录这些?”
万象没有回答他,而是语重心长的告诫森罗:“森罗,你千万记住,不管什么原因,不能进到宏威之森里。”
森罗勉强的点了点头……
午间阳光略微强盛,驱散了大部分雾气,从高山看下去,景象逐渐明了。桃源镇就像一弯小小的月牙,紧贴山脚。森罗向南方看去,目光所及的尽头,全是宏威之森的倾倾碧波……
南方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森罗自从能辩事以来,就一直心怀好奇。
餐食会被神庙小仆送到信徒的每间楼阁里,不会有例外。
仆人彬彬有礼,信步进入房间后,将食物放到两兄弟卧榻的茶几上,行礼退下。
看到小仆毕恭毕敬的离开后,森罗不禁叹道:“没想到梵净爷爷不在后,我们还能有这待遇。”
万象面露诧异,“怎么突然这样想?难道我们不该被善待吗?”
“我们本就只是爷爷收养的,但是现在梵净爷爷不在了……我能感觉到,昆汀并不喜欢我们。”
万象深沉的看着森罗,语气平静:“我相信桃源镇的每个人。”
森罗欲言又止。
简单用餐后,下午第一节课是第八贤者传授,她是唯一的女性贤者,却有些神神叨叨的,眼神飘忽不定,说话还伴随张牙舞爪,声音别提多刺耳。“听我古婆贤者的神学知识,你们都要集中意念!”
森罗咽了口唾沫,他没办法不集中,这刺耳话语声打消了他游离在外的一切思绪。
“你们已经到了年纪,接受了神照礼,都清楚,能成为信徒的都是天选之人!大多数凡人是没有你们的天赋神格的。神格的品质由第二曜日照射下的颜色划分,从低到高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那有谁知道神官的品相是什么颜色呢?”古婆贤者四处扫了一眼,指了指宾得。“你来说!”
宾得昂首挺胸的回答:“银色品相!”
森罗一脸鄙夷丢了一个眼色,些许在心中暗骂:又不是你,自豪什么?
“很好!”古婆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问:“银色品相之上是什么呢?”
“就是真神了!”宾得敬畏的回答道,古婆又点了点头。
万象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似乎不太认同这一说法。但是靠万象最近的森罗毫无察觉。
“没错,但是神族之中也有等级划分,这就扯远暂不提了。神族消失后,我们人族之中少能继承其力!拥有神格的人类已经是翘楚了!南方世界的权力财力都是根据神格的品相瓜分的,你们都清楚自己神格什么颜色品相了吗?当然……”古婆突然斜眼看向森罗和万象两兄弟,“也有没有神格却能挤进来的特例!”
森罗第一次感受到了区别对待,弱小心脏就像被人无端捶打,莫名的怒气一下子就串了出来!万象却平静的按住了森罗的腿。
怒火还在腾起,周边却响起一些细碎的言语,更是火上浇油!
“贤者是在说森罗和万象吗?”
“的确,洗礼那天第二曜日投射下,他们看不到水中泛出得神彩。”
“不过我听说,那个万象能很轻易掌握神族藏典留下的法术……”
“怎么可能?拥有神格都不能轻易学会,没有神格就更不可能了呀……”
周围的信徒投来神色各异的目光。
森罗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就不留情面的冲出了学堂。连万象焦急的叫他都不听了。
古婆叹了口气“幼稚!万象你去找你弟弟吧!”
万象平静的行礼,道:“不用,贤者您继续,他需要静静,外界尖酸的猜测太刺耳了,不过很快会习惯的。”
古婆没想到万象竟出此言,尴尬的看了看信徒们,强挤笑容说,“那我们继续,那个……说到哪儿了?”
森罗气鼓鼓的,他才不顾忌那个老太婆的面子呢!他想着:她要不是女流之辈还能排在第八,好意思称为贤者?
但是他突然回忆起那天,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神照洗礼上,兄弟二人先后站到第二曜日下的“天圆地方”的池水之中,当太阳升到世界的中心点,水面的波纹折射不出任何颜色……众人都惊叹的交头接耳、面面相觑!森罗就会不由自主的迷茫,自己若不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在这世界里何去何从?
他沉沦在自己的痛苦里,一双大手拍在他肩膀上,让他本能的以为是自己的哥哥,抬头一看,确是另一个年轻的面孔。
一个面貌27岁左右的男子,皮肤光洁,头发却全是灰白的。森罗很熟悉这面孔:第二大贤者,上一任神官梵净爷爷的亲弟弟,画居士贤者。
森罗颓丧的叫了一声:“画爷爷。”
“森罗啊,你哥万象呢?你怎么在这里?”画爷爷淡然的问道。
森罗摇了摇头,画居士看出了森罗的状态不对头,“你怎么了?你受了什么委屈?”
“我就是觉得,我和我哥为什么没有神格,我很不甘心,被人看不起……”
“神格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表象是会迷惑人的,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就像我,你看我这么年轻,却也是八十岁快死的人了,你不觉得离奇吗?”画居士打趣道。
森罗愣了愣,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显老呢?”
“我在南方受过一位女王恩惠,她赐予了我不老容颜……”画爷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森罗眼里放光,“你曾去过南方?南方还有这样的女王?她是神明吗?”
“她和我们一样是人类,在我心中它远超神明了!而且……”画爷爷陷入思念,“我真想再看她一眼,那张冷艳的脸!”
森罗知道画爷爷的回忆是无比的幸福,这让他对南方的感觉更加好奇了。
画爷爷继续安慰着森罗,“不要急于求证,说不定你们有你们独有的东西……神力也许不是主导世界的唯一力量……”
森罗贪婪的继续追问:“那南方是什么样的呢?”
“这叫我怎么说得清啊,南方大大小小的帝国太多了!各有各的神奇。”画居士若有所思“不过,你也许有机会去到南方,也许再也不想回来了……”
森罗好奇得问:“你是怎么去的南方?通过飞空堡垒吗?听说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画居士目光惊叹,暗含赞许“你居然这么小就知道了,神官大人教导有方啊!”
森罗不满的崛起嘴巴,“才不是昆汀讲的,是我哥告诉我的!”话语中透露着骄傲。
画爷爷赞许的点头,“我就知道我老哥不会看错这孩子。”提到画爷爷的兄长,伤感的气氛也干扰到了森罗。
虽然气氛沉重,森罗并不想沉浸其中。
“万象怎么知道这么多!”画居士不禁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跳过忧思,接着说“那个时候500灵宝对我来说的确是很大的负担,但这并没有阻挡我的向往。”
森罗有些迟疑,但是他的嘴巴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心。“你就没试试其他方法去南方,比如……”
森罗瞬间看到画居士一脸疑惧的注视自己,不禁后悔自己的话。
“还有什么方法?那是唯一通道!其他方法危险十死无生,你绝不是第一个想到走其他路的人!”画居士无比担心的脸色布满了像降临风暴前的天空般压抑着森罗的心绪。
森罗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
“画居士大人!”万象从另一道栈道走下来,对着第二贤者行礼。
看到万象来找自己,森罗就知道那个古老太婆已经结束唠叨了。
森罗难为情的叫了声哥哥,万象平静的摸了摸他的头,森罗才松了口气,哥哥没有责怪他。
“下节课要开始了,森罗已经逃了一节课,不能再任性了。”他对画居士说到。
画居士淡定的点头,“去吧!”
森罗被万象拉着手,再次被领进学堂内,信徒异样的目光并未衰减,反而是整齐的投了过来。这让森罗发怵,他似乎开始厌恶桃神庙了。他扭头一周,对着这些信徒还以仇视的目光。
古婆这时候已经撤离了,换了下一位贤者授课,这位贤者位居第九,一身白纱袍云淡风轻,脸上有几道刀疤,虽然岁月已经努力修饰掩盖这疤痕,在森罗眼里还是那么触目惊心,不禁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笔直的唇线缓缓张开,眼睛紧闭着。“冥想是一种聆听,万物皆有其语,只是不显其声。你们要通过自己的神格去领悟万事万物的语言,就能从困境和谜团中寻找蛛丝马迹。”
人们叫他通感贤者,因为他先天失聪,却完全靠依最低的赤色神格和人们无障碍交谈,凭这本事排到了第九。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森罗一脸鄙夷,明明又没失明……
“有人很不满我不睁眼啊!”突然开口让森罗心里一惊,不禁怀疑这老头有读心术。
第九贤者突然扑哧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能读心啊,我猜也能猜到!毕竟都知道我通感贤者不瞎,哈哈哈哈!”
众人相互看了看,一脸无奈。
他接着说,“按照常理,神格品相越高,冥想天赋越强,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他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万象身上,直到万象目光和他相触,然后才说“比如说我!”
通感贤者神情一下子变得傲娇起来“但是冥想天赋不能决定冥想的深度,有些神官甚至都不会冥想……”
信徒们哑口无言的痴痴望着第九贤者。等着他讲解具体怎么去冥想。
贤者拿出一个石磬。他先当着众人敲击了一下,大家都有些讶异,一次又一次敲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鸣之磬!听不见就闭上眼,把思绪散开,让思想弥漫在四周,去感受周遭事物的心率。”他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大家不明所以,但都依照指示闭上眼睛。即便到最后所有人都紧锁着眉头。
森罗毫无兴趣,索性东张西望。他看了一圈后才注意到,宾得正有些压抑的看向他。起初森罗不满他的注视,后来他扭头才明白,宾得注视的人其实是静闭双眼的万象。
森罗看出了那眼神里的不悦,虽然说不上来为何。他想起了神照典礼当天,站在池水里的宾得水光反射出青蓝两色潋滟,在同龄人中独一无二。
看这样子,宾得也是毫无所获。森罗不禁有些乐呵。
通感贤者放下石磬,问道“我用石磬敲出一句暗语,有谁听出来了?”
他挨个询问信徒,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都回答什么都听不见,到了宾得时面色难看,但是他非常聪明。迟疑的开口试探“是一种哀思?”。
通感贤者嗯了一声,接着问下去。
森罗耸了耸肩,自己压根儿没听,轮到万象时候,森罗本以为会给出答案,结果他也说:“什么也没有。”
通感贤者接着把所有信徒问完,然后说到“这才只是开始,回去多练练!不过我很惊喜有人已经给出答案,明天会更难,做好准备!”
众人齐刷刷得朝着宾得投来赞许得目光,森罗没想到这样也能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