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墩大门之下,寒冷的风从这里呼号而过,嫩绿绵软的草甸等待着来访者的践踏。
远远的一架高档马车缓缓驶来,身后还有徒步尾随的仆从,健硕的马匹没有车夫驾驭,却每一步都落的有条不紊。
临到桥墩前,济慈揭开幕帘,从车箱里走了下来。
在她准备走向石门的时候,一个发光的灵体突然穿了出来。
济慈却没有丝毫惊讶,她知道迎来的人是谁:天诛·特烈汀娜。
特烈汀娜傲然站立,就像另一道无法穿过的门,就这样硬生生的拦住了她。
济慈没有太多波动的情绪,只是说道:“我带来了一则济世真言。”
特烈汀娜冷哼一声,微微起伏的胸腔内,白色灵体里黑色质地的冥王剑还在滋滋冒着可怕的气泡。
“又是什么毫无实用性的话,你说吧!”她冷言冷语的回到。
“森罗的哥哥万象,将被某种邪恶力量牵引,去往圣光铁壁·索拉艾伦·沃,放回时针剑。”
啊!天诛·特烈汀娜神情微弱的震动一下,:“那个孩子能够做到么——”
“你清楚取下时针剑的后果吧?”济慈面色难堪的问道。
“当然!我应该比你更清楚,旧友重逢的悲凉。”她讽刺道。
济慈并设因讥讽而羞恼,她唉叹一声“我不会有机会见到她了。”
天诛沉了脸色,说:“我不会因此施舍你,你知道原由的。”
“我不是来求残喘的,我来带走你的客人。他们将是抵抗米兰达的中坚力量。”济慈的神色这才显出了恼怒。
“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特烈汀娜轻叹一声。
“我看见了一场死斗,我将肩负起最后的责任:训练森罗、殉道·子夜还有忍冬,使他们有足够的资格去迎战米兰达·奥利菲斯。”
“那个刺客也是?还有你确定要见忍冬吗?她可不愿意见你。”
“旧日的恩怨早就应该放下了,我们无法拒绝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了,但你应该明白,菲希尔兰的大门将永不为你敞开。”
济慈有些焦急了,她告诫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永生让你糊涂了吗?”
“不!我清醒着呢,我的意思是我会把你要的人送到欧莱·众神集会地,但你别想踏入我的国土半步。”
济慈叹惋一声,“希望你说道做到!”她重新坐回车厢,马儿似有感应,牵动着马车远去了。
目送着济慈的离开,特烈汀娜叹惋一声:“想必这是我们最后的会面了。”
说完她回头瞩目自己的王都,不知为何,沉重的心里一直惦记着桀骜白看守的子夜。
而她所堪忧之事就快萌生了。子夜的脑海里不断传来死神的引诱。
“将眼前的蝼蚁殉葬,掠夺他后,你的力量又将提升一个档位!”
“不!”子夜内心断然拒绝道。他知道,一次殉葬就代表自己又少了一条性命,那么被死神主宰就更近了一步。
“你的杀伐果断去了哪里?罗兰·冥真是看走了眼,夜望星座后继无人!”明明是失望的话语,子夜脑海里却回荡着亡魂恐怖的笑声。
“我以前确是夜望星座的刺客,不过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鬼话以命换命的话,那你终是打错了算盘!”子夜的心里话看似坚定,内心里却似乎要被说服了。
桀骜白审视着子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很不识时务的打断了他的内心对白。
“别想着溜走,也别堕落在死亡面前,否则我会先将你撕碎,毁掉死神夺舍的机会!”桀骜白语气笃定而狠毒的放话道。
子夜凝神看了看桀骜白的脸,上面有些细密的汗珠逐渐凝聚滑落,几个小时连续不断的补给灵宝,也丝毫不见他面色好转,看来维持这种灵能障壁,是有相当大的消耗的。
子夜不予回答,他看到刚才仆从搬来的那箱灵宝,桀骜白不通过吞服来摄入灵能,而是用神力去消化它们。
眼下,那箱灵宝已经快被桀骜白消耗殆尽了。
子夜打算闭目养神,丝毫不去理会他。
如此漠然,让桀骜白一肚子火气,他突然想到了子夜的弟弟子虚,于是讥讽道:“不愧是亲手了结自己兄弟的人,好一个百无禁忌的杀人狂魔!”
这句话明显刺痛了子夜,他当初的确是迫于围剿才下了杀手,他做了后悔一生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你不过是摆渡山的流亡者,你与我一样污秽!”
“像你这样的垃圾知道什么!”子夜的话明显激怒了他,桀骜白额头又留下了几道汗水,他赶紧再牵动神力消化剩余灵宝。
“我的故土摆渡山原本是浸灵地,纯净且高尚的人都善终于此。但是死神在人神战争中,腐化了灵魂用于滋养死亡的獠牙,九泉奔涌,冥河泛滥,到处都是肆虐的瘟疫,好与不好的灵魂完全成了怨灵腐尸,我的故土再无人踏入,而我的同胞成了灾星一样,其他国家纷纷驱赶避让。”
子夜心里多少有些理解桀骜白的憎恨了,但是他不能在这个节点理解他,他一定要激怒桀骜白。“但是死神给了我机会,而天诛女王除了囚禁我她毫无办法。”
“真是个蠢货!”桀骜白的情绪更加激动了,“死神善用对生存的渴望来击垮你,你最后得到的只是死亡。”
“就凭你那无能的女王能做什么!”子夜想一次性点燃他内心的炸药桶,趁着下一箱灵宝到来前将他消耗殆尽。
“愚蠢至极!看来你是活腻了!”桀骜白气的大骂,刚想动手教训下子夜,一道飞刃却破空而来,它在半路化影,再等桀骜白躲闪之际,已经临到身前!
桀骜白避无可避!飞刃一下就扎进左胸口偏左位置!
但不幸的是桀骜白通过灵宝消化的能量起了作用!
伤口即便还在流血,但桀骜白脸色明显好转。
子夜眼神一凛,看来他位居第四圣剑白衣绝非虚名!
但幸在灵宝已经所剩无几,这是个好机会!
“混蛋!”桀骜白完全乱了方寸,十字星手里剑在遥控之下带动障壁往内收缩起来!
大事不妙!子夜明白他在节约能量,而随着不停收缩,自己将被活活压缩粉碎!
子夜不能给他丝毫的机会!现在唯一能够穿过障壁的就只有手里的飞刃!
咻咻咻!飞刃连续不断飞射而出,桀骜白身手怎能比过必杀手?!
短短三刻之间,干净整洁的衣衫已然寸寸刀痕,血色不断侵染了圣白的衣衫。
桀骜白应接不暇,仓促回头间,却发现大事不妙:灵宝用尽了!
而不断缩小的障壁开始有了短频的虚闪!
这简直太好了!子夜连忙再次舒展指尖,不幸的是,飞刃没有从指缝里滑出,它也被用尽了!
怎么办!?他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只能等?
“用一次殉葬,能够直接破开障壁!”死神又开始了诱导。
不!他又在内心断然否定了一次。
“怎么,没了灵宝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子夜开始刺激他。
“你说什么啊!”桀骜白就快怒发冲冠了,他立即飞出其他十字星手里剑,而控制障壁的十字星也在以更快的速度聚拢收缩!
子夜避无可避!即便自己化影几次,他也无法躲开赋予灵能的十字星!
两人的身体都已经伤痕遍体,但不断缩小的障壁虚闪也更加频繁了!
眼看的障壁就要破开,第二批灵宝却很不巧的运到了!
这些该死的仆人!来的真不是时候,眼看着桀骜白露出了报复的毒笑,子夜怎能束手就擒!
眼下障壁的虚闪频率变长将是最后的机会!
子夜抛出死神的亡灵镖刃,以此攻击障壁的薄弱之处,而身体随着镖刃一同弹射而出。
灵魂镖刃破坏之下,临到障壁跟前的他再次化影!
咻——砰!障壁疯狂波动了一下,大股白烟呲啦呲啦的冒起!子夜身体在猛然撞击之下,瞬间被弹了回来!
他还是没能穿过障壁!而更不幸的是,由于障壁缩小,弹回的身体又被身后的障壁再次弹回!
子夜吃力的抬起目光,看见桀骜白已经用神力消化了一垒灵宝,他的脸色又回转了过来!
即便伤口不能愈合,但能量能够支撑他继续战斗!
已经没有机会了吗!看着桀骜白的得意神情,子夜是多么不甘心!难道真要使用殉葬!
桀骜白就要再多飞出几道十字星手里剑,提前了结了子夜之时,他突然觉得身体变得迟缓,精神有些恍惚!
桀骜白回头一看!是森罗!他终于及时赶到了!
桀骜白叫嚣着:“又是你这个搅屎棍!”他趁着自己神力丧失之际,又加快了障壁缩小的速度。
眼看着那障壁已经将子夜四周压缩到了极限!
森罗对着子夜大叫着:“子夜别怕!我封住了他的力量,你快跳出来!”
子夜立即领会!短短一息化影而出,内心狂跳之间,他终于成功一闪而出!
“又是你!”桀骜白感受到身体愈发迟缓,就连内心的愤怒都变得异常吃力起来,同样的招式在不知不觉中挨了两次!他不甘心的看向森罗,看来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留住子夜了,森罗的力量在桀骜白内心逐渐成为了威胁,甚至他觉得放任森罗将是对女王的威胁!
比起子夜的仇恨怒火,他更加对森罗起了杀心!
森罗赶快摸了摸兜里忍冬给他的传送时,子夜就在面前,但两人之间还挡着一个桀骜白!
即便动作的反应度减弱了,桀骜白还是使出浑身力道!一把十字星剑刃,狠狠投掷!一下子就扎进了森罗的胸口!
就连子夜的化影都来不及了!
啊!森罗一阵剧痛抽搐浮现在脸上,惨叫也被扼在喉咙!瘫软倒在了地上!
鲜血慢慢从森罗的背上浸出,而这画面映在子夜金色的锐利猫瞳里,
在子夜的脑海里!
子虚!
是的,森罗痛苦的面容又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子夜的脑子再次塌陷了一般!
森罗!子虚!森罗!子虚!
你为什么要杀他!?
殉道·子夜的回忆开始无数次重合,内心的歉疚和愤怒开始了疯狂的翻涌!
黑色的死亡力量开始乍然间升腾!它慢慢将子夜抬升,黑色物质重新入侵这黄金猫瞳!夺命的恐惧感开始席卷桀骜白全身,他领会过这沉沉的死气!在很早之前他就领会过。但此时此刻他再次感到了无力抗拒!
桀骜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像是在求饶!
“桀骜白,纳命来!”伴随着殉葬的一声令下,绝望将拿走一切勇气!桀骜被根本无法抗拒!
死亡真正降临之时,无人能够幸免!除了一人。
那就是——天诛·特列汀娜!
一把无实质的暗冥之剑落在了子夜和桀骜白之间,可怕的黑蓝光瞬间炸燃!一道火墙切断了死神力量的弹道!而那火墙中心的形态刚好是一道炽烈的人形白光!两股能量对冲后爆炸了多次!震波将桀骜白和子夜大力震开,而子夜的情况更加糟糕,他直接被震在身后的墙壁上,砸出个大坑!
黑蓝色火墙渐渐收敛,重新凝聚成白光灵体,黑色的冥王剑又开始在天诛女王的灵体胸腔里剧烈翻腾着灵魂气泡。
天诛女王注意到自己的灵体,有一小部分凝聚而出,又生成了一道灵魂镖刃,而女王刚想把那部分抓回自己的身体时,灵魂镖刃却躲开了女王的手心,径直飞入了子夜的体内。
“有意思!”特烈汀娜毫不介意,毕竟自己的灵魂每分每秒都在被冥王剑燃烧。
她的灵体开始重新长出血肉,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肉身。
子夜趴在地上,了无意识,女王计算着他应该又开始了一次殒命:还剩七条命。
桀骜白傻眼了,他从未见过女王这副形态!而女王瞪了他一眼,不急不须的走到森罗的尸身前,轻轻从胸口拔出十字星手里剑,而后将手轻轻放在森罗头上,看似毫无变化的尸体,伤口恍惚间已经愈合,红润的面色重新回到了森罗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