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辰时过半才出发,从城门排队出了保庆首府。一路前行走了半个时辰下了官道,进了清河县这里离新兵营只有三十里。大郎他们在河东街赁了房子。这一片住的都是像他们这样有些家底的外地军职人员。
还有些有品级的军人都在军营外十余里的将士职房区。那里是按军职级别分配大小不一的房屋。从九品到六品的将士都可以申请到。
三家少年郎比邻而居,大家在巷子里拱手寒暄分开了。附近的居民瞧见这一行人马也不觉奇怪,这里多的是来探亲的外地人。各自往家里租的院子进了门,折桂家在中间。
敲了门里头有人相问,开门是家里头来保庆的护院李郎君。瞧见他们高兴的行礼问安,忙开了侧门让车马进院子。
两进的院子跟伯府西院差不多小,只是边关的建筑没又那么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也都有。折桂从车上下来,穿过照壁进了院门四处瞧了瞧。
这里感觉跟她们昨夜投宿的客店没什么区别,院子里光秃秃的很空旷。穿过正房后门进了后面的院子,家里折桂认识的只有阿玄和阿刚和开门的李护院。还有些在本地招来的佣人大大小小二十来人。
大郎三兄弟在军营,三郎四郎还算是新兵不能带随侍。阿平现在也算是大郎的传令兵了。他也算三等兵军籍,是勤务兵的一种。能跟随大郎出入军营,所以就跟着大郎在营地随侍左右。
折桂进了第二进院子,跟着阿刚往正房后面的倒座走去。她最近要住在这里,一排屋子有五间都归她用。
李护院送她们进屋说了几句话,就出门了他要去郊外大营通知大郎。安置好了之后一家四口在正房用过午饭先去整理行礼了。
折桂那里阿玄在帮忙,顺便问了他家主子最近怎么样?阿玄回她说这个月刚考核过,还在打点分配的事下个月就能知道结果了。
东边的第一间做了卧室,这边的火炕占了差不多半间屋子。炕上有炕桌两边有一排矮柜,地上临窗放了张长案和一把圈椅。后边放了坐衣架,靠门处放了架折叠屏风。大郎收到京中来信时就使人去置办了。
第二间是布置成书房,罗汉榻和临窗案几什么的都有布置。正堂处做会客吃饭用只有高几和圈椅,两侧放了两把圈椅加茶几。靠墙的地方放了个置物架。正中央摆放了四方桌配了四把高椅做吃饭用。
西边两间按她在家的习惯一间做了工房的布置,只放了一张大长桌。还有两张高凳,临窗有张书案。最后一间做洗漱沐浴之用,恭桶浴桶什么的都配齐了。用屏风隔开,外面是洗脸架和置物架。
屋子里的家具都新的,只是打制家具的木料差些。都是常见的蓝杉木,做工也比不得东京精细样子很简单。短时间置办成这样大郎也算是用心了。
折桂转了转等童子送了热水进屋洗漱一番,就上炕睡午觉了。经过几天的长途奔波,终于安全无恙到达目的地让她心神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酉时一家人终于吃上了家常饭,蒙家阿叔和于大郎过来找大人商量行猎礼的事。问准备的怎么样,阿飞说等问过大郎到时一起就是。
等客人走了折桂才问大人准备几天完成行猎礼?阿飞回她可能是九天,问她愿不愿意去甘州侯府住几天?折桂想想说她在家等他们回来就行,不会到处乱跑。
阿飞听了也就点头由她,折桂人不大但不调皮大人也很放心她。又嘱咐她写信回家,好让父母大人放心。折桂听了点头应诺,大家说了会话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大人和二郎睡在两边的三间厢房,那里是三郎四郎平日回来住的。他俩如今还在军营里回不来,就让大人用了。
晚上还有些凉怕折桂不适应,就给她烧了炕。折桂半夜被热醒了,就起来去更衣。她把萤石放在书房了,路过时就拿起盒子去洗漱室。回来上炕喝了口温水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过后,吃了简单的早饭。早餐是白米粥配腌菜,只有两样咸菜和一个煎蛋。折桂瞧了瞧伙食,就打算有空再给兄长们腌制些咸蛋好给他们换些口味。
吃过早饭大人们出门准备行猎礼要用的东西去了,问她有没有要带的?折桂说不用,大人们就让她好好在家呆着爷仨就走了。
折桂在书房写信给京中的父母大人,把一路上的事交代一遍。又说了已经到清河了,让大人们无需担忧。还写了些闲文,五张纸写满了才停笔。
把信封好交给阿玄找人去寄信,就跟他和阿刚在正院廊下说闲话。问了这边的生活情况如何,还问兄长们有没有长高吃食上有没有亏嘴。
阿刚与阿玄刚来一年不到,说了边关的日常生活。也不敢把日子说得太难过,只说说天气和东京不同。吃食上一地一个风味,只是这边雪季长冬日菜蔬会少些。
这边的暖房蔬菜也有,但是种类太少。冬日吃得最多的是各种豆芽,这边人人都会弄。让她晚上也尝一些,说是味道不错。三人说了会话就散了。
折桂把给兄长的行猎礼礼物翻找出来,拿上工具箱去工房再细细修饰一番。这次给兄长的礼物是腰挎箭袋,用鳄鱼皮做的。箭袋上分别烫了火焰纹和曲水纹做区分,大郎是水命二郎是火命。
待到午时阿飞他们还没回,折桂吃过午饭就去睡觉了。下午起来继续去拆鳄鱼皮背上的皮甲,上面有突起的骨刺比腹部的皮质更坚硬。
她要按照纹路把这些都拆分出来,留下足够宽边缘柔软的部分好让人用做连接处理。盔甲的样式她做不来,想来这边有能工巧匠会做的。她只要拆足够做盔甲的皮子就好,还要留些多余的做损耗。
专心做到申时过半才抬起头来,稍作休息就瞧见门边站了个大高个。一身深青色军服,上身短袄下身薄棉长裤打着绑腿。穿了短靴,一身尘土站姿笔挺。齐肩的短发,脸上的皮肤晒成古铜色。
折桂高兴的放下手中的工具,跑过去飞扑进来人怀里“阿兄我可想你哩,你怎么才回?瞧见阿爷了么?”言语里带着些许哭腔,抬头瞧了瞧三年未见的兄长。
昔日少年郎转眼已经长大成人了,样貌跟阿城长得差不多。只是看着比他爹更年轻些,军中生活把他锻炼得更强壮了。身高八尺有余很魁梧,人显得更有男儿气概了。
大郎仔细瞧了她后说“阿妹长大了。一路辛苦在家待着就是何必大老远来。过两年阿兄就家去看你,这边可没有京中宜居。还在做手工?”
折桂抓着兄长的大手往长桌边带,让他坐下找来软尺给他量身。告诉他要给他做皮甲,听了这话大郎摸摸折桂的脑袋就坐下任由她摆弄。折桂问了三郎四郎如今怎么样?会不会回来?有没有长高了?
听了阿兄说可能月底可以回一趟,就让他比划了俩人现在的大概身高尺寸。在案上找了石炭笔先记录下来,等他们回来再看情况。
心知阿妹向来多思,恐是去年的家信让她心有担忧了。又对她的担忧感到心甜,女娃娃就是贴心虽然爱胡思乱想。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言语,大郎尽量配合她的小要求还是可以的。
瞧了瞧桌上紫色泛着玄光的坚硬皮子,更是觉得阿妹颇为从军的兄长们费心了。两人就在工房里闲聊,因为时常通信即使三年没见也不觉生疏。
待到折桂弄好兄妹二人出了倒座,去了正院等阿兄先去洗漱。折桂瞧见了阿平,他也是一身褐色的军服。头发被剪到耳根,站姿也变了。他虽然属于勤务兵,也要日常操练什么的。只是比正经的府兵差一些,现在武力值比阿玄要强的。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阿平就退下了。待大郎洗漱过后换了常服出来,兄妹二人在正堂喝茶叙话。折桂一直在说话,不时询问他这几年的日常生活。
大郎则耐心倾听,偶尔回答阿妹的问题。兄妹俩就像在家时那样相处,只不过许久没见折桂问题很多。大郎被絮絮叨叨的问也不觉得烦。
待到快酉时了,二郎三人才回到家中。众人又是一通行礼问安,过后才互相询问。待到吃过晚饭,大家在正堂喝茶闲聊。问了大郎行猎礼有没有跟蒙家和于家说过?
大郎说已经告过假了,到时去离落雁关不远的独山。又问了大人于家大郎身体如何可能坚持?
阿飞说这次他们的行猎礼只有九天,于家大郎应该能坚持的。还问了他们三人军中有没有要好的一起?大郎说没有,跟他们同批入伍大家能聊得来的,现在已经分在不同营团里了。
同个营团的同级只剩他们三人还没有行过礼,还有几个是下属不可能全部告假。他们三个的大人已经来了,就先告假举行仪式了再说。
一家人说到亥时才各自回房休息,他们明日还要上街采买此次仪式要用的物品。晚上睡觉的时候折桂还在想怎么给兄长改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