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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自天的讯息

“叮铃!叮铃!”一声声清脆但又古朴的铃铛声从遥远的北方传来,在这古老的翰州草原上,粗犷的朔风将铃声吹散,但紧接着又再度响起。广袤的天地下,阳光洒在一片片肥美的草场上,一个身着黑紫色粗布长袍的老者,正步履蹒跚地走在这大地上,他左手持着一柄梨花真祀木做成的拐杖,通体黑色的拐杖顶端,系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铜铃铛,那似有似无的铃声,就是它发出的,右手撵着一颗红褐色的珠子,佝偻的背上驮着一个破烂的竹篮子,上面擎着一只阴鹜的秃鹫,那秃鹫和眼前的这个老者一样,眼神中带着一丝狡猾狠戾。老者干枯的面容镌刻着他饱经风霜的艰辛,微微扬起的嘴角,嘴唇早已干裂,脚下只穿着一双简陋破旧的茅草鞋,脚上满是凸起的水泡。

老者一步一瘸地缓缓走着,就好像一颗根还未完全断掉的野草,连着泥土,随风来回飘曳着,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朔风掀飞。他拄着拐杖,任凭那铃铛肆意摇晃着,发出那并不悦耳的声音,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道:“九州啊九州,你又要再易手何人呢?大地啊大地,你又要埋葬下几多冤魂呢?”,只可惜声音太小了,一出口就被风声盖住,随风而散了。四周放牧的牧民们远远地挥舞起手中的鞭子,不让羊群跑的太远,老者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周围的野草瞬间卷曲枯萎了,而他似乎并不在意,仍旧喃喃自语地缓缓走过,只留下身后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溜圆的牧民们在那一个劲地惊异着。

东陆,中州,樟城西五十里的一座破庙里,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一个桌子旁,端着酒壶,独自小酌着,杯中尚有些许未饮尽的残酒,老者已有酒意,他苍白的脸上泛着一抹微红,下巴上的白胡子微微抖动着,他身着青灰色布袍,头束青布冠,腰间的衣带上携带着一柄软剑,他慢慢端起桌上的酒杯,向着破旧的庙门外望去,那两扇久经风雨的庙门,一扇还尚挂着门框上,另一扇索性腐朽了,只剩下半扇木板,躺在地上。老者似乎在等什么人,他盯了片刻,才缓缓地将杯中酒饮尽。正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轻的仿佛是一片树叶落在了地上,常人根本无法听见,可在老者的耳中,那脚步急促又轻盈。“来了,那就来跟为师对饮一杯如何?”老者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从头顶上传来,只见坍塌了一半的屋顶上窜下来一个黑影,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老者迅速提起右脚,勾起身下那个方凳,朝着黑影扔了过去,黑影侧身一闪,一脚踢到桌子上,他半腾在空中,顺势朝老者踢出一腿,那凳子重重砸在庙里供奉的泥像身上,“砰”的一声,凳子与泥像俱裂,好深厚的内力!黑影这一腿也是劲力十足,狂风暴雨般向老者踢了过来,老者不敢硬接这一腿,他急忙向后腾挪身躯,同时用手一推那黑影,只见黑影被他这一掌弹出去半丈开外,他急忙用双腿勾住支撑庙宇的木头柱子,这才让他停了下来。

老者顺着柱子往上瞧,那黑影身材六尺有余,有些清瘦,看样子是个十五六岁少年的个头。此人从头顶到腿角,一袭的黑蟒细纱紫金袍,手上戴着一双露手指的黑色长手套,腰间系着一条巨蟒麟腰带,足蹬软底紫金黑皮靴,蟒袍上的大风帽,遮住他半张脸,只能看见他那坚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和略微尖细的下巴。“炎儿,两年未见,你的功力已经练到八重天了,真是不枉为师悉心教导你一番!”老者说罢收好架势,一脸微笑地捋了捋胡子,少年从柱子上一跃而下,轻轻地落在地上。他撩开头上的蟒袍风帽,将整张脸露了出来,同时,开口向老者说道:“老师,学生慕容炎向您问安,近来可好?”这少年年方二八,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两道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盯在面前这位老者身上,那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清秀的脸庞上瞬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哼!看来,大有长进的不止是你的武功修为,你那察人辩音的功夫,也精进许多!”老者此刻面对着这个少年,竟隐约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他随即微微一笑,“坐下吧,陪为师再等一个人。”说着,老者坐到了旁边那尊泥像下。

少年犹豫片刻,慢慢坐在了老者左手边的泥像下。“老师可还要等谁?我观您的气色,似乎受了点内伤,是谁能将您伤到?能将您打伤的人,我印象里这诺大的中州,应该不超过三人。”慕容炎语出惊人,旁边的老者,此刻正在闭目养神,丝毫看不出有伤在身。“呵呵,好眼力,为师的确受了伤,方才你说这中州能伤为师的不超过三人,是哪三人?”老者说着睁开眼睛,呼吸声居然有些许急促,额头上竟有了几滴冷汗,看来确实受了伤。“我刚才那一腿,只用了七成劲力,放在以往,老师何须躲开,一掌便能将我震飞!我刚开始以为自己功力竟精进如此,还在略微窃喜,可我观您推开我那一掌,刚猛不足,因此我断定您受了伤,至于这中州大地上谁能伤您,我以为,除了通天大佛寺佛相大和尚,也就只有我了。”慕容炎说罢,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有些自信与骄傲。老者点点头,“不错,不错,这中州能伤我半山月的,也就你二人了。哈哈哈!”老者说罢大笑起来,“你问为师还在等谁,为师还在等一个中州的高手,此人功力应该和你在伯仲之间。”“什么!还有一个人?和我不相上下?”慕容炎此刻却是一惊,这两年他游走于东陆大地,一边刻苦修为,一边与人较量,这样的高手,怎么能躲过他的追踪。“哼,老师怕不是诈我,这样的高手,怎能在我的血刀下活着?”“不错,为师也不瞒你,你的血刀这两年威震江湖,人人只道你是我星月谷谷主半山月的徒弟,却不知我半山月还有一个人杰徒儿!我此刻在此地,就是在等他。”

“什么?您还有一个徒弟?”慕容炎此刻除了吃惊,心中还有一丝不满,原来眼前这人对他还保留着一丝戒备,想到这里,这黑袍少年竟感觉丹田内的内劲隐隐鼓噪起来,他急忙运气压制,这一切的细微举动,自然逃不过半山月的法眼,他心想:“小子,你想杀我?看来我收寒儿为徒是对的,慕容炎心机颇深,心志坚定又心狠手辣,此子日后必为一方枭雄霸主,寒儿为人正直,心中多有侠义,我所传授他的又是克制炎儿的武功,将来天下大乱之时,这世上还有人能制住他!”

半山月心中拿定主意,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白衣少年随即踏门而入,慕容炎转身向后望去,这白衣少年身材年龄与自己相仿,一身白衣素雅干练,与自己的黑袍对比鲜明,两人相对而立,白衣少年俊朗的面容上,满是英雄气,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慕容炎,慕容炎同样盯着这白衣少年,心想这人难道是老师的第二个学生?看上去似乎不会武功啊,这脚步如此沉重,不像有武功根基,那少年束着白冠,两小臂上系着黑色的绷带,白裤白靴,干净的一尘不染。少年随即向慕容炎身旁的半山月一鞠躬,说道:“老师,徒弟来晚了,让您久等了。”声音清脆,这一开口,慕容炎一惊:“这声音发自丹田,他的丹田之气竟如此浑厚,看来老师没说错,这人功力不在我之下。”半山月笑着说:“寒儿,来,你们都到齐了,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炎儿,这是即墨寒,他入门比你还早,算是你的师哥,寒儿,这是你师弟慕容炎,江湖人称血刀罗刹!”即墨寒扭脸看向慕容炎,“师弟威名,这两年听到颇多。”慕容炎却未理睬即墨寒,他心里并不在意师傅还有徒弟,因为他有自信,就算眼前这个师哥是个厉害人物,他的刀也不见得会输。

“老师此次唤我师兄弟前来,一定有您的原因吧。”慕容炎直奔主题,惹得半山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原以为慕容炎定会细细观察即墨寒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没想到慕容炎却并未太在意。“嗯,不错,为师此番将你二人由不同之地唤来此地,正是有要事交代你们。”半山月说着背过左手,捋着胡子说道:“为师半年前从异域归来,听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人带着一个能将这九州大地推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消息从遥远的西陆韦嘉山而来,他带着韦嘉山圣天无量派演算出的讯息而来,为师为防止他将这带着灾难和毁灭的讯息传到这东陆大地,准备在他的必经之地樟城截杀此人,当他到了此地时,我找到他的住所,准备动手杀他,可是他武功高强,我们对战十个回合,我竟被他打中一掌,无奈,我只能看着他离开此地,前往宛州皇都,面见当今后唐国主萧天野。此次你二人就是要赶在他到达宛州之前,杀了此人,谁若杀得此人,拯救苍生,下一任谷主之位就是他的了。”即墨寒与慕容炎听罢,眼光直直地看着半山月,即墨寒心想:“能伤师傅的高手,还有如此重要的消息,此次定要你的命,换天下九州安宁。”慕容炎则看着正在思索的即墨寒,“师哥,你要怎样做呢?”忽然间,他的嘴角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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