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吧,上个月,西门家的外事行商锦缎布匹的车队经过雄楚荆汉郡的地界,又被洗劫了,到现在都还没查清楚是哪伙人做的。”
听闻左丘甲言及西门氏,除了坑害自己的那个西门血舞,左丘戎还念及了这个族氏的营生手段。
扶桑城中的西门氏家除了营渔之利,还从事着大股段的布匹生意,且不说大齐境内的其他郡,单就这巨鹿郡内的布匹买卖,他们一家至少占了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如果再缩小到北琅州内,这数字几乎就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了。
“所以这些精元丹...”
“是给他们家族里的护卫服用的,多几个后天境后期的护卫,他们家的布匹生意才好做。”左丘甲解释道。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出发赶得上报备?”
“最好是明天。”
“今天算么?”
“算。”
我....
日字还没说出口,左丘甲又补充了一句:“族里这次不会提供马匹,行程盘缠之类的必需品,也都需要你自己去筹备。”
从扶桑城出发,到与山胡燕氏王朝接壤的山川边境,步行大概耗时半月时光,骑马的话,只需五六日。
所以,再次去往大齐边疆的左丘戎需要筹备,购马是第一件要紧的事。
“族里已经飞鸽传书报备蓝关那边的守将了,限你七日之类抵达,向守城将官报备。”
左丘戎有些无语,还有些愤恨。
愤恨是因为左丘龙打得一手好算盘。齐国男子满十四岁就可以去服预备役,服役的期限两年,最迟年龄不得低于16岁,要是到了十七岁还仍未向国军或地方军报道,算是犯了国罪。
左丘戎已经服役了,但是左丘羽文还没有服役啊。
大齐是有规定的,普通子民家的孩子,可以用钱财买账,抵消兵役,让愿意从军的人替自己服役。但是士族不在此列,每一个士族,按照三比二的比例,派遣家族子弟去卫边服役。
这是硬性规定,坏了这个规矩,按照国法,是要降级士族阶位的。
左丘氏这一代年轻一辈不少,服役的人数自然增多,但是却没人愿意去守边。
虽说是和平年代,山胡极少犯境掳掠。但在军营,哪里有在族里待着舒服。
最严重的是军营里都是些汉子,没有姑娘家赏心悦目的音容笑貌,极少有士族里的少年愿意忍受这种寂寞苦楚。
且不说一般少年,就是左丘甲这样的武痴,也不愿意去军营过活的。因为一旦去了军营,家族就会断了你的精元丹。
“好算计啊!”
“细眼龙出了名的精打细算,栽在他手里,戎哥儿,你得往宽了想,呐,这个给你,你带上。”
左丘甲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囊,塞在左丘戎的手里。
接过左丘甲递过来的布囊,左丘戎放在手心捏了捏,已然知道了是什么物什——两颗精元丹。
“屎壳郎,你哪来的俩?”
“嘿嘿,有一颗本就是你的,我从那帮总管执事手里抠出来的,至于另外一颗,就当是我送你的。”
“行啊,屎壳郎,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还会体贴人!”左丘戎也不和左丘甲废话客气,靠近了这位肌肤微黑的族兄,抬手就是一记肘击,结结实实打在左丘甲的胸膛上。
这算是刚刚左丘甲躲在暗处戏弄自己的回礼。
“怎么样,我这身子骨还不错吧,手感还满意不,戎哥儿?”被左丘戎突然袭击,左丘甲却是一步未动,脸上全是皮笑肉不笑的贱笑。
见着左丘甲的笑容,左丘戎暗叹当年的老实孩子不见了,当然,更吃惊的是自己这位族兄的实力。
自己常年练箭,不说膂力过人,但就力气来说,总不输于后天六重天初期的家伙。
以自己堪比后天六重天初期的气力居然无法撼动左丘甲分毫,结论已然呼之欲出。
“后天七重天?”
不出意料的,左丘甲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已有预料,但是眼见左丘甲点头肯定,心中还是免不了几分失落。
上次家族测定年轻子辈的实力,还是半年前的事,如今左丘甲升了七重天,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
但是自己已经落后了两个境界了。
两个境界了啊!
“戎哥儿,去了那边多杀几个山胡,争取赶在家族举行冬狩之前回来。”左丘甲见左丘戎的脸色带着几分沮丧,强行带过这个关于实力境界的话题。
“好,我一定多杀几个胡猴!到时候,等我拿了百人斩,得了军功,你们这群在温室里的雏儿可别羡慕。”
“哈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到时候看我不把你这个军爵爷按在地上摩擦叫一声爷爷,都不带放过你的....”
“行啊,屎壳郎,长本事了,不过,到时候那也要看,是你的拳硬还是我的箭快...”
两人边走边笑,一并从扶桑城的北门入了城。
进了左丘府,两人方才放低了声音,分开了事。
和左丘甲说是那么说,左丘戎心里却是明白的紧,若是北线蓝关没有山胡来叩边,别说百人斩,就是一人斩,左丘戎也拿不到,何谈军功。
没有军功何谈奖励,又哪儿来的实力和这帮吃着族里精元丹、全身心投入修炼的家伙们比?
简直是痴人说梦。
左丘龙这个细眼仔分明就是想把自己遏滞在后天境。
他娘的,现在是个人都要和自己作对?!
咕咕咕...
左丘戎憋屈的想骂娘,肚子却先响了。
腹中饥而口鼻盈香。
左丘戎闻到了枫火院里飘出的肉香,疾步踏进初露花蕊的篱门,嗅出了这肉香来自被燕烟莟作庖屋的厢房。
三步并作两步,涉院跨槛,进了厨房,还没等左丘戎瞧见烹煮肉食的锅具,倒是先看到了燕烟莟留下的白纸黑字。
燕烟莟吩咐他到家就赶紧趁热吃了那炉台铜鼎里的肉粥和灶台铁锅里已经炕焦的炊饼,不用等她回来,出去办点事,傍晚时分自然回来。
呃...
左丘戎沉吟少许。
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燕烟莟离开这座枫火院超过半日的光景。
饥肠辘辘,左丘戎也懒得再多想,抄起碗箸,舀了一大碗的已经喷香四溢被煮烂的兽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