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溪儿也来了:“郎君,无情大哥,你们都在啊,正巧,翠儿姐姐已经把衣服做好了,快穿上试试。”
“溪儿你来的正好,衣服先放放等下再试。走,先去帮我做个试验。”刚把衣裳放下的溪儿被许识拉着手往外走。
溪儿任由许识拉着自己的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被许识拉着手已经不会害羞了,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开心。
蒸馏酒的原理和器具并不复杂,蒸馏冷凝器具在许识熬尿的时候就已经做出来好几套。无非在温度的控制上稍微注意一下,要把温度控制在八十摄氏度左右,当然这个也不难,铁锅烧水,锅壁开始出现比较密的气泡就差不多了。
反复蒸馏了五六次之后,浓郁的酒精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酒精度是多少许识不知道,因为酒喝的少,没这个概念。掐头去尾后把中间的酒装了三个小杯,三人各尝一小口,无情表示如同咽下一口火一般从嘴烧到腹,此酒甚烈!溪儿表示只想咳嗽不想说话,但三人给出的一致结论是——极其难喝。
这个倒是在许识的预料之中,蒸馏酒由北方游牧民族发明,本来是在极寒天气驱寒使用,低度酒不易保存,一个不小心就变成醋。在驱寒和保存面前,味道相对不是那么重要。
直到蒙元南下灭宋,蒙古人喝蒸馏酒的习俗才成为了一种时尚,再加上汉人爱钻研的精神,蒸馏酒技术才得以发展最终被大众所接受。
而现在,宋人对烈酒是没什么需求的。宋人喜欢饮酒作诗,要的是大口喝酒的那种豪气的样子,或者是借着那微醺的状态灵感与激情并发吟诗作赋挥斥方遒,重点是样子,是灵感,而不是酒精度!
你拿六十多度闷倒驴豪气一个给我看看?一堆才子佳人还没等作诗先趴桌子底下去了,谁来写诗?写给谁看?
文人喝酒不讲究酒精度,至于讲究的是什么,想想后世品红酒,想想后世对八二年拉菲的追捧。
问许识为什么不改进酿酒技术?酒曲的选种培育、粮食的选材配比、水质软硬化处理、酿酒时的工艺控制、蒸馏时的火候把握、成酒的窖藏、不同年份酒体的勾兑调和、杂醇的去除等等这些直接影响最终成酒质量的环节哪个不是一门高深学问?哪个是仅靠一些半吊子的知识就能实现的?对于那些完全没有过酒厂工作经验,穿越回唐宋直接靠一坛子蒸馏酒征服古人的情节,许识表示——呵呵。
“这酒虽是难喝,但若是给巡夜的兄弟们喝上一些,倒也是驱寒好物,亦不至于喝多误事。”看得出来,无情对这个烈酒挺失望的,考虑到许识的感受说得很委婉。
“无情大哥说得对,郎君,这酒虽不好喝,却也不是没用,郎君莫灰心,一定还能做出更好的物件来。”溪儿看许识没说话,也以为是受到打击了,忙附和着无情的话安慰。
许识心里暖的一塌糊涂,摸着溪儿的脑袋,白了无情一眼:“你懂个锤!我哪张嘴说是要拿来喝的了?”
“郎君有几张嘴?”溪儿眨着大眼睛
“……”
许识找来一个空的手雷罐子,装满酒,插入一根布条后用泥封住罐口,放在无情手上说:“等下我点燃这个布条你就把它扔出去,跟手雷一样,尽量往远处扔。”
……
杨廷朗尝了一口无情拿来的酒,给出了和三人一样的评价——谁爱喝谁喝,反正老子不喝。刚准备骂许识这个败家子这么糟蹋酒,就看到无情呈上来的另一个物件——酒雷。
看无情演示了酒雷之后,杨廷朗嘴都合不拢了。
杨廷朗一直有一个担忧,就是在守城时若是在城墙上放上大量手雷,一旦出现意外,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恶果,但倘若不放在城墙上,补充手雷的断档期便可能会被趁虚而入。看到眼前的酒雷,杨廷朗乐不可支,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辽军涌到城下,开始架设攻城梯,守城的士兵如下雨般甩下手雷,辽人悍不畏死猛烈进攻。眼看城墙上的手雷扔光了,辽人一鼓作气全军压上。而这时突然从天而降的火球将城墙外化作一片火海,杨廷朗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进退两难的辽军,头一抬,胸一挺,屁股一撅,向辽军伸出食指,缓缓弯曲。
“你过来呀!”
咦?我怎么又发语音了?
待火熄灭时,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波手雷……
……
酒雷样品和加急的折子一起送往汴京时,犒赏给许识和无情的一车酒也被杨廷朗收走,换成了米面肉和皮革。让许识年后全力生产酒雷。
……
溪儿帮许识穿上新做的衣裳。
这人啊,怎么也逃不过一个真香。
起初莲儿帮许识更衣时许识各种扭捏,也不完全是因为莲儿和无情的关系问题,才到大宋的许识立志要出淤泥而不染,绝不搞封建社会地主老财那一套,结果自打溪儿被公主派来伺候自己才不过三四个月,就只会闭着眼睛感叹“这特么才是生活”了。
看着溪儿在帮自己更衣,许识暗想要不找个机会跟公主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溪儿给娶了吧。公主迟早是要回汴京的,想到电视剧里看的那些你死我活的宫斗,许识可不忍心让溪儿这么好的女孩儿去到那种恶心的环境里。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有功在身的工匠,配个公主的贴身丫鬟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能再抱上公主大腿那就更美了。
可是她们仨的感情那么好,公主会不会放且先不说,溪儿想必也是不愿离开的。
要不……澶渊之盟以后跟赵恒商量商量把公主给娶了?这样溪儿和翠儿也一定会跟着公主继续和自己在一起。
膨胀了,绝对是膨胀了!居然开始有这么渣的想法,许识赶紧自我检讨:公主愿不愿意嫁都还不知道呢。古时公主选驸马确实会选一些出身相对比较低的男子,如同皇上从民间选妃一样,可这并不代表是个男人就能去当驸马。
当然,历史知识欠缺的许识并不知道这个是明朝以后才有的规定,宋朝公主地位虽不如唐,但也并不算低。再说了,这可是赵恒和刘娥的亲女儿,你没功名没背景的上去就要扒皇帝的小棉袄,会不会直接被赵恒把皮扒了都是个问题。
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了溪儿去娶公主,这特么让公主怎么想?娶丫鬟送公主?狂到没边儿了吧?!
许识对公主的感情有些复杂,因为公主的外貌和前世的女友实在太像了,像到让许识总是下意识把她们当成一个人,一方面希望在这一世可以续写前世未了情缘,一方面又害怕如同前世一般再次错过。
“唉……情一念,墨尽飞空,百代飞白骤,划地为囚……”许识想起了一句歌词,喃喃哼唱。
“郎君说什么?”溪儿眨巴着大眼睛,完全不明白许识说的话的意思,听懂了个情,听懂了个划地为囚,还以为许识是思念哪个远方的姑娘了,有点酸酸的。
“啊,没什么,突然想起以前在梦里好像听过一首曲子,总是记不起词,等想起来了我唱给你听。”
“嗯。”溪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使劲点头。
和溪儿一起来到公主的厢房时,公主和翠儿正在给土豆浇水。虽腊月天寒,厢房内却一直都烧着炭火,很是温暖,土豆的长势也颇为喜人,绿油油的叶子看着就感觉心情大好。
见到穿着新衣服的许识,公主首先笑道:“哟,这是谁家小郎君?长得好生俊俏。”
嗯?怎么回事?被调戏了?说好的矜持呢?说好的程朱理学呢?好吧,这些东西的创始人还没出生。
许识抓着后脑勺:“哪里哪里,小娘子过奖了,主要还是翠儿手艺实在高超。不瞒小娘子说,方才我才穿上时看到镜中的自己也是惊为天人,暗叹天下竟有如此精美之衣,如此英俊之人,简直绝配!”
被公主调戏,反调戏绝对是不可能的,那只能脸皮厚了。
“噗嗤……”溪儿没忍住,扭过身去香肩抽动。
公主差点笑出声来:“那不知这位小郎君可曾婚配?这里三个女子不知谁能入得郎君法眼?”
圈套,绝对的圈套,这时候要是直接跟公主提起溪儿的事情绝对大煞风景,被打出去都有可能。
不管了,豁出去了。
“稚童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全都要。”
“哈哈哈哈”公主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小郎君倒是豪爽!”
翠儿也脸上带笑,凑到公主耳边:“娘子,翠儿觉得许郎君若是穿昨日给娘子做的那身衣裳,想必跟无情郎君也是绝配。”
喂!我听到了!小姑娘家家的,别学着后世乱组CP!不要在某江边缘疯狂试探!
公主一愣,盯着许识的脸看了好一阵,坚持了许久的矜持轰然崩塌,捂着肚子奔回床边把头埋进被子里笑得直捶床。
过了好一阵子,公主才缓过气来,整了整衣裳,憋住笑:“咳咳……不知许郎君前来所为何事?”
许识向公主和翠儿一揖,正色道:“小娘子挂心,此衣衫精致合身,许识感激不尽,特来道谢。”
“喜欢便好,若是执意感谢,香膏和口红快用尽了……”
“尽管放心,明日便可做好。”
开玩笑,讲究的就是个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