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翠儿滑冰已经有模有样了,溪儿又伤了脚,于是第二日便没有再去河边。许识怕公主无聊,叫士兵帮忙去买来些皮子,和三个女孩儿窝在房间里做起了针线活。
溜冰虽然好玩,可那是真的冷,尤其速度一快,许识估摸着最快的时候速度怎么也得在二十公里每小时以上,这个速度风吹到脸上当真跟刀割的没啥区别,为了保护三个女孩子娇嫩的肌肤不生冻疮,便开始教她们做毡帽、手套和口罩。
简单画个图示说明了一下要做成什么样子,剩下的具体制作根本不用许识再去多说,翠儿本就手巧,这种简单的裁剪缝制简直闭着眼睛都能做,溪儿在苦练之下这些也不过是信手拈来,赵霖鸾虽做的少一些,可宋朝老赵家对子女的教育是超越以往任何一个朝代的,这些低端活计根本就不在话下。
不用一炷香的时间,第一套样品就做出来了,三个女孩儿试了一下,毡帽和手套没什么问题,美观暂不考虑,论保暖确实效果一流,问题出在口罩上——不透气,憋得难受。
于是又找来其他的一些布料尝试一番,麻布扎得慌,戴一小会儿就痒得厉害,丝绸的戴着跟没戴似的,多叠几层还不如戴皮的,至于棉布——不好意思,这时候还没有。
最终结论还是用皮的,在嘴和鼻孔处开剪开一条缝,虽说看上去诡异了一点,不过反正也不需要用来过滤什么空气污染物和花粉之类,只图保暖的话倒是还不错。
有了第一套的经验,翠儿和溪儿火力全开,没多久就给一行士兵们每人作了一套,把正在练溜冰的士兵们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可是来自公主的关怀啊……于是摔得更卖力了。
至于许识和两个丫鬟的,那才是真正来自公主的关怀——赵霖鸾亲手裁剪缝制,甚至还在不起眼的地方小小地绣了一只展翅的青鸟。
许识抚摸着手套上的那只小小的青鸟,放到鼻子前深深闻了一气,摆出一脸陶醉的表情:“此乃我许家传家之宝!”
赵霖鸾微微羞涩一笑:“又说些浑话……夫君若是喜欢,日后再做便是,哪有这么珍贵的……倒是夫君心思巧妙,能想出这些点子,军中将士们若都能穿戴此物,在战场上也是大有裨益的……”
“夫君?!”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是错过了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瓜居然一口都没吃到?
许识哈哈一笑:“亲爱的……这天底下还没有你夫君我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点子多着呢,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亲爱的?!”两个丫鬟再次石化,这称呼也太劲爆了吧?这要是被那些文人听到了,简直不是有辱斯文,而是有伤风化了啊!
二人看向公主,却发现她神色如常,似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狡黠一笑:“哦?没什么能难倒夫君了么?那我问你,若是翠儿和溪儿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鸾儿啊……我觉得吧……你好像学坏了……”
……
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许识和唐福一商量便决定出发,把马交还给真定军,只留下两匹,马掌上钉上几个短短的小钉防止在冰面上打滑,用来拉雪橇。
本来想着三个女孩儿坐雪橇的,可公主觉得还是溜冰比较有趣,于是坐雪橇的就只有一堆行李和受伤的溪儿……
不得不说用上雪橇以后速度是真的快,六百里路一天便走了一小半,傍晚时已经从寝水上了葫卢河,直接在水边扎营休息,众人在稍远一点的河面上凿了一个洞开始钓鱼——毕竟河北不是东北,河面冰层没那么厚,凿个洞不是特别困难。
饿了一冬天的鱼能透气了,钓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不一会儿便收获了一雪橇,如今有了酒雷,生火根本不是问题,配上从保州带来的小料,这一顿野菜鱼汤和烤鱼吃得众人拍着肚子直呼舒坦。
“夫君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便是赶路,也如同郊游一般。”饭后,许识和赵霖鸾在火堆前并肩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你爹……咳咳,我是说,官家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么?”想到照这个速度后天就要到大名府见到传说中的赵恒了,许识有些紧张,单是皇上,无所谓,毕竟后世人对皇权的敬畏有限;单是岳父,也无所谓,哪个爹还不希望女儿好了?问题岳父是皇上,这就有些麻烦了,各种家事国事关系平衡,婚姻就不再是单靠感情就能决定的了。
“爹爹没有理由不同意,不过……倒也没那么容易答应就是了,怕是免不得要考校夫君一番。”
“哦?为何?”虽然赵恒让自己和公主一路同行已经说明了态度,但听到赵霖鸾这么说,还是有些好奇。
“前些年我远嫁辽国之事,虽未曾声张,朝中也有些知情的,再嫁并不容易,此其一。
待北方战事结束后,爹爹大约会昭告天下我多年前被贼人所虏,幸得夫君相救方能回京,两情相悦于情于理无可厚非,此其二。
令尊为官兢兢业业,风评甚佳,赴任途中不幸蒙难,将我嫁于你可树立体恤下臣的典范,此其三。
自太爷爷以来,做驸马便如同断了前程,是以大多驸马均是家族中最受冷落之子,往往品行不端,迎娶公主不过是谋求利益不得已而为之,而夫君家中再无父母兄亲,爹爹可以不用为平衡利益而烦扰,此其四。
所以,若是夫君主动提起愿娶鸾儿为妻,爹爹定然会慎重考虑,只要夫君不是品行不端善于钻营之人,便没有理由反对。只是……夫君未曾考取功名,爹爹自然是要考校一番的,以防不学无术之辈坏了天家名声。”
经赵霖鸾这么一分析,许识心里就有谱了,笑道:“放心,明日我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会向你爹爹……咳咳,向官家证明我能配得上你!”
“嗯!鸾儿信夫君!”赵霖鸾甜蜜地笑着,轻轻将头倚上许识的肩膀。
天边,流星划过……
……
赵恒处理完诸多事务,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扳指,想象了无数种和宝贝女儿重逢的画面,有些小小的激动,也有些小小的不安,却藏得一丝不露,眉头紧锁,表面上看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按时间估计大约还有三四日就该到了,便对身边的太监说道:“你派些人去北门外守着,若是他们来了,便带到驿馆安顿,万不可怠慢了。”
“诺……”太监应了一声,退了一步又想起些什么,问道:“官家,公主殿下可需另外安排住处?公主千金之躯,怎能与那些粗人同住?”
赵恒想了想:“不必,鸾儿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泄露,记得谨慎行事。”
“诺……”太监刚要告退,传信兵就进来了:“报!官家,保州军火药坊管事唐福及参事许识一行人已到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