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张鹰自认为天衣无缝,却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的飞行记录。他的真实姓名暴露也就源于此。老马在搜查张鹰的一个住处时,发现了一张机票的票根,上面有他去往外地的记录。经过到机场的登记人员记录查询,张鹰自然就褪去了周博这个伪装的外衣。真实身份出来了,案件便成功了一半。老马再接再厉,跑遍了张鹰去过的几个城市,最终竟然发现他就在本市隐藏。张鹰的落脚点在城北最高的一栋建筑,朗坤大酒店。没什么说的,调监控、查登记,一一核实无误。老马没有再拖泥带水地逐层汇报,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预想的圆满结果,迫不及待地结束这场长达一年的追逐,同时也迫不及待地获得那种成功后的满足。大隐隐于市?呵呵,狗屁!老马在心中暗骂着,贼就是贼,被警察盯上了再怎么狡猾也跑不了。老马带着人苦苦蹲守了几个小时,确定无误了,就决定立即“摘果”。
老马一如既往地第一个冲了上去,破门而入。一瞬间,老马看到了那个眼神,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眼神。
“15床马庆,去做检查。”护士的声音把老马拉回到现实。老马环顾四周,依然是空空白墙。护士把检查的单据递给老马,例行公事地说:“新楼的三层,快去吧。”
老马点头,默然地起立,穿鞋,走出门外。
从病房楼到门诊楼可以走两条路,第一条是先下到一楼,然后穿过那条总是拥挤着茫然人群、浓缩着焦虑情绪的楼道,做穿刺的地方就在那里。而第二条路呢,则是上到病房楼的顶层,然后从顶层的空中花园走到门诊楼的顶层,这条路不拥挤、平时只有零零散散的病人在这里闲坐、聊天。经老姚指点后,老马选择了这条路。
空中花园当然并不是空中,而是建在医院两栋楼顶层连接处的一个露天花园。按照相关规定,楼顶禁止裸露。这片大约几百平米的绿色景观,被扣在了巨大的玻璃之下,蓝天只是窗外的幻想。空中花园狭长,种植一些盆栽的植物,偶尔也有几盆虎皮掌、吊兰,像是医院办公室装修去味后被遗弃在这里。花园中间是一个咖啡厅,里面提供一些热水沏的奶茶和可以随时加热的灌装咖啡,但几乎没有人会在这里消费。售货员是个老年妇女,坐在那里翻一本日期是几年前的杂志,她一整天都要呆在这个没有生意的地方,老马看了看她身后的扫帚,想必这个人是个身兼数职但只领一份工资的可怜人。
花园里的人不多,一个母亲在陪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瘦弱孩子打羽毛球,一个没有头发的年轻姑娘,身材曼妙,缓缓走路。一个老人在哭,说自己不该折磨子女,一个中年男人叹息着说,钱不是问题,先要治病。老马再也找不到好心情,他匆忙走过这些人,仿佛是怕沾染上什么病毒瘟疫,他没有天真地憧憬着自己被误诊,但总觉得自己会一息尚存。花园的窗户打开着,因为是楼顶,所以风格外地冲。老马走到花园的边际驻足观望,百米下的喧嚣尽收眼底。下班高峰期快到了,整个城市陷入了例行的恐慌之中,秩序只是异想天开的痴人说梦,黑压压的车辆蚁群似地寻找着出路,盲目而不自信。老马深呼了一口气,觉得这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一个那么安静,一个那么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