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疆土辽阔,但人们往往都会在温润的南部定居。比如,大周朝首都的金陵城,就在最繁华的南海边上,风调雨顺,四季如春。
越是向北走,天气就越是苦寒,人烟也越加稀少。在北境的边缘地带,更几乎是一片无人区。除了在内地犯了大罪,被充军发配的军犯,正常百姓没人愿意到这鬼地方过日子。
这北境再向北走几百里地,可就到了传说中的大荒山了,那可是吃人恶妖们盘踞的领地。寻常百姓敢闯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摆明了要送菜给妖族改善生活。
不过,修行人自然不需要这样战战兢兢,每年还是有好些修行人结伴去大荒山脚下闯一闯。哪怕是没入先天的年轻人,很多大门派也乐意带着这些青瓜蛋子们来这里体验一下残酷的战斗。
至于有多少人在这里送了命,没人在乎这点事,那叫历练。大家走上这条路,自然也有这个觉悟,说实话,在入了门的修行人眼里,求不得长生,早死两天,还是晚死两天,区别其实不大。倒也没人会因为这点危险退缩,反而那些在内地被宠成天之骄子的年轻人,都以踏入大荒山为荣。每年都会有人偷摸溜过来,企图杀几个小妖过过瘾。
虽然勇气可嘉,但大荒妖族的实力却远比同境界的人类强上许多。真和它们斗起来,运气好的,还能借着法宝逃命。运气差点的,说不定会碰上小山一样巨大的熊妖,这些后天巅峰的怪物一巴掌就能把初入先天境界的修行者给拍成肉泥,委实恐怖。
这么多年来,还不曾有人想过翻越这座大荒山,前往大荒腹地开开眼界。
毕竟不怕死跟找死,区别还是蛮大的。要知道,上古时候的妖族寿命远比人类要长,说不定在大荒深处,就有几个当年聆听过女娲娘娘传道的老不死还舒舒服服在巢穴里修行。
大荒是绝对的人族禁地,这个道理,从女娲娘娘飞升之时就已经定下了,双方一直默默遵守着这个规矩,维持平衡,在同一片大陆繁衍生息。
所以,从未有人领略过大荒的风光。
......
大荒山上常年酷寒,积雪一层一层地盖在山头。但越过大荒山向大荒深处走上个百里路程,气候却奇迹般地开始温暖起来。
再走上几百里,便可以看到四季如春了。山丘峰峦,青葱树木,一片绿意,不输南国。
在大荒深处的群山里,有一处悬崖极为陡峭。崖壁光滑平整,陡峭笔直,几乎没有任何树木可以在上面生长。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别说没有走兽鱼虫在此栖息,连飞禽都不太乐意路过这处悬崖。
可是在崖壁的中央,却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也不知是谁凿出来的,把山洞开在了陡峭崖壁的中央,头上距离山顶百丈长,脚下距离沟底也是百丈长,当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地。
洞口垂着几条粗壮藤蔓,从山洞一直蜿蜒下去,似乎可以通到悬崖底部。这些藤蔓,显然不像是天地生成的,有点供人上下攀爬的斧凿痕迹。
不知什么妖怪,会住在这样的鬼地方?
这时,山洞里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咆哮,像极了野兽发情时的怪异呼喊。
咆哮声息后,却从洞里走出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赤脚少年。少年面容清秀,身形修长结实,看起来很是俊朗。如果生在大周朝内地,那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可在这无人敢至的大荒,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少年伸了个懒腰,觉得今日的阳光颇有些刺眼,便抬手在头顶遮挡,免得迎着阳光看不到山洞外的风景。
他的手上似乎有细密的鳞片和微小尖刺,而且随着仰头看天的动作,他的头发向后飘起,露出脑后的两只小小双角。这双角呈青褐色,形状有些像是鹿,又有些像牛,似乎还没完全长出,看不出完整的形貌。
不过显然,这个古怪少年不像是人类。
少年在洞口愣了一会儿,似乎在享受阳光拂过的温暖感觉。然后他转身向洞里鞠了一躬,说道,“师父,我先下去了。”
良久,没有人回答。
少年也不在意,长吸一口气,肚子随着这口气高高鼓起。等他憋足了气,便用力朝着山谷方向吐出,吼出阵阵涟漪,震得脚下藤蔓都开始摇摆不定。
“开饭啦!!!”
......
山底下,原本有许多大小妖兽正在悬崖底部的小湖旁怡然自得地喝水歇息。突然听到少年这三个字的吼声,大伙儿先是一愣,然后瞬间炸锅一样开始动了起来。无数妖兽开始屁滚尿流的逃窜,特别是有些膘肥体壮的猪妖牛妖,兴许是也知道自己肉质鲜美,跑起来十分拼命。飞禽们扑闪着翅膀高高飞远,一些藏在暗处的蛇虫,也从栖身的泥土或树洞里钻了出来,玩命儿狂奔。
等到少年气势汹汹地抓着藤蔓跑下来时,小湖旁却是一片空空荡荡,连个鸟毛都没有了。
他失望叹气,摸了摸饿扁的肚子,一屁股坐在了湖边。
少年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考了片刻,笑道,“今天午餐就吃鱼吧!”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上衣,想了想,又把裤子也脱了下来,只留下一圈兽皮裹住屁股遮羞,嘟囔道,“师父留下的衣服可不多了,坏一件就少一件,可不敢穿着下水。”
把粗布衣裤收拾好,他便纵身跃入湖中。
......
不一会儿,湖面便开始汹涌动荡起来,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的咆哮。再过了半晌,水面翻滚的越来越剧烈,突然,一头丈许长蛟龙从水下窜了出来,露出半截身子,眼神凶悍冷酷,它口吐人言,说道,“哪里来的混小子,来打扰本座修行,不要命了吗?!”
水面又是一阵翻滚,少年从水中跃出,也不说什么废话,一拳砸在蛟龙脑袋上。
那蛟龙似乎修行年限也不算太长,还是一条无角的小龙,但是大妖的气势已经孕养出来了。它本欲训斥怒骂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然后再一口吞下他,出此恶气。可谁想到,这恶人竟然不由分说就一拳打了过来。蛟龙也没学变化人形的法术,对这种出拳的怪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招架,莫名其妙就挨结实了这一拳。
少年的力道奇大无比,这一拳几乎把蛟龙的头颅生生砸碎,蛟龙两眼一黑,几乎晕过去。
少年还是没什么废话,他潜入水中,抓住蛟龙尾巴,扛在肩上把蛟龙拖上了岸。
......
丈许长的蛟龙,身形大概是少年的四五倍。可当少年把它摆在岸上时,却有些发愁地砸吧砸吧嘴。
“这么小的鱼,不太够吃啊!”
刚回过神来的蛟龙差点被气吐血,鱼?我他么是鱼吗?!
它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哪儿冒出来的小妖,连龙爷都不认识?快快把我放了,要不然等会龙爷发威,一口就把你这个小不点妖怪给吞掉!”
少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喘气的蛟龙,耸耸肩道,“师父说,在水里抓来的吃的都是鱼。”
蛟龙两眼发黑,此时为了自己那浅薄龙血的尊严,也顾不上害怕,骂道,“信他个鬼,老子可是身上带了龙血的大妖,是鱼族那卑贱的血统可以比的吗?再给老子修炼个七十年,老子就可以头生龙角,踏入先天了。懂吗?!”
少年也不发怒,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蛟龙,垂头问道,“那你会不会很好吃?”
蛟龙吓得一个激灵,这是什么鬼妖怪瓜娃子,竟然要吃了自己?
它抬头看去,却是发现少年头上长着一双小小的角。蛟龙大惊道,“你也是龙族?”
少年愣了愣,摇了摇头,却是不再搭话。他走进蛟龙,蹲下身子,说道,“我饿了!”
然后就是一拳头砸在了蛟龙脑门,那蛟龙浑身抽搐,就此死绝,再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