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蓝发小店员慌了手脚,见周均益不好惹,只好把可怜兮兮的小眼神递给了颜素,后者则面无表情,而是对着话筒打招呼:
“不好意思,姐,我现在外面呢!明天亦凡出院就回去了,我一会儿再打电话你,好吗?”
“你忙,就不用回了,我也就是想问问亦凡的病情……”电话那头,颜格隐约也听到了对话,都是人精,八卦的神经再粗,也要等到自家小妹回来了再探究哦。
“……”颜素一边听颜格说话,一边又拉了拉周均益的衣袖,说道:
“哥!我们去外面,不影响他们,走吧!走吧!”
见颜素似乎全程无感,若无其事地走出了玻璃门,周均益紧跟着也出了门,盯着她上下看了一眼,悄声问道:
“过去,你可是得理不饶人的小刺猬呀!现如今,怎么就变成软柿子了呢!”
“好!姐我一会儿回去再跟你汇报,先挂啦?”直到听到颜格挂完电话,颜素才收起手机,挑眉回道:
“周总,你大概从来没有失业过,也从没丢失过生活费,明明有嫌疑人,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看见她与男朋友整日里海吃海喝,而你却只能白馒头加榨菜,苦熬10多天……还好,当时,只是丢了半个月的钱,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颜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往事抖露出来,这事儿她除了当时要好的女同学,连父母都没说,习惯报喜不报忧,习惯把这些小伤小痛遗忘,却不料会在这么一个时间点,向他倾诉。
道不清是不是有撒娇的嫌疑,就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吧?
或许是自己曾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所以总会生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悲悯之心,有了这样的心思,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了。
她曾看过印度电视连续剧《佛陀传》,里面有很多经典的对白,其中一段,对她的人生观都起到了巨大的转变,而对白情景大概是这样的:
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带着弟子们路过一个村落,当时,佛教还是个新生事物,那里的村民对他们都很不理解,甚至,直接辱骂他,而他听后并未生气,只是对那位辱骂他的村民和蔼地反问道:
“如果你送礼物给你的邻居,而你的邻居不接受,这个礼物属于谁?”
“当然,仍属于我了!”那位村民回答得很是不屑,好似佛陀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而佛陀微笑着接着说道:
“所以,你的礼物,我也不接受,他仍然属于你……”
这短短的对话,让颜素领悟到:生活中,无论谁辱骂你,冤枉你,苛责你……只要你不接受这份礼物,那份礼物仍然属于对手,与自己不相干,这样反向思维,就永远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自己。
因而,刚才那位女店员所说那句话,那几个眼神,她都不接受,又何来伤害与愤怒呢?
“……”而周均益并不了解颜素的转变,听到这些境况,他心如针刺,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就是成功后,护她周全,可到头来,却连她所受的这些苦都不知道。
在他眼里,颜素应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瓜,她应该很幸运啊!有谁会舍得伤害她呢?
原来,那个让人眷恋的傻白甜,事隔经年,早已蜕变……
见周均益并没开车,而是专注地看着自己,颜素又忍不住倾诉道:
“我做过销售,忍受过太多的白眼,同事的排挤,可我仍然誓当打不死的小强,每天,都给自己设定计划,一次、两次、三次……甚至N次地拜访同一个客户,终于用诚意打动了他们……我以为,永不言弃就一定会成功,可是,由于没钱买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只能留单位的电话给业务单位……而后,到月底,我跑的单子都会莫名其妙地易主……”
“……”周均益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真想一把搂住她,好好安慰,可他却看不到颜素眼中的泪影,她说得那么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儿:
“因为穷,因为傻,因为太过努力……你要忍受很多别人的冷眼冷语,这就是人性,多多少少都捧高踩低,那种势利眼就像生锈的砍刀,不会很用力地伤害你,仅仅是来回磨你,令你破皮流血,可一旦你生了老茧,就不怕它们了……”
说到这里,颜素忍不住苦笑了,而周均益阵阵心痛,却不敢伸出手去抱她,尽管他感觉颜素需要一个拥抱,可大庭广众之下,他现在连这样的举动都不可以逾越,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望着心上人,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哥,你的痛苦是孤独,是遇不到真心,可你至少一直能有尊严地活着,不用为生存奔波,无需为明天的午餐操心,更不会被人请出店外……哎,这世间,确实不完美!人,生来总是拥有这一头,往往就会失去另外一头。遗憾是常态!所以,哥,你答应我,不要去找她的麻烦!”颜素一边说,一边指指店里的那位营业员:
“这孩子看着就很年轻,难免会有棱有角,难免会走错路,总会有人给她教训,但不是我们,我想为我儿子积点德,不想招惹是非,招惹怨恨,好吗?”
“好!”周均益紧紧握着拳头,艰涩地回道。
他没想到,那个嫉恶如仇的小丫头,何时变成了以德报怨的圣母?她的眼神那么真诚,可接下来却又说道:
“但是,我不打算再进这个店了,也不打算成全她的生意,这便是给她的教训,她缺失的职业道德,不能由我们的宽容来弥补,所以,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好吗?”
“好!”这下,周均益才灿烂一笑,露出醉人的酒窝,那个曾经的小女孩又满血归来了。
他这一笑,自是不知,却把颜素迷得心里不由为之一抖,怕自己沉溺其中,忙别过脸去问道:
“那……我们去哪里?”
“先上车吧!”一阵风吹来,见颜素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领,周均益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指着他的车回道。
然,这时候,颜素的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周均益便猜测:铁定是她那腹黑的老公,不会是学贺承军那货吧?用儿子上演苦肉计?也太小儿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