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素抬头看向声源,老妈文兰一脸怒容,周边的食客,也被惊得抬头观望,颜素羞得恨不能找个下水道遁形:
“妈,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天都要塌下来了!你俩先分开,你跟我回去!”
文兰使劲儿把颜素拉起来,揪到身后,眼睛瞪着周均益,觉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莫名的眼熟。
但是,无论有多眼熟,此刻,她都没有心情去回忆,她只想在女儿做错事之前,拉她一把。
在她看来,红杏出墙发生在任何人家里,都可以是愤愤不平的饭后谈资,但是主角绝不能是自己的女儿。
世风日下,她不止一次感叹,也认为无可奈何,但自己女儿必须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阿姨,我们不是您所看到的那样不堪,您耐心听我们解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负责教养我的女儿,你的问题回去跟你父母交代!颜素!你跟我走!”文兰再次气鼓鼓地瞪着周均益低吼。
周均益知道文兰的言下之意,骂他没有父母教养,可她骂对了,他的父母确实只负责生,而没负责教养。如果没有老外婆,他跟石头缝里蹦出的孙大圣没什么两样儿。
这又算什么呢?未来的丈母娘这么维护女婿,是好事啊!越护短,以后越好哄,周均益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虽没有喜形于色,但心情倒是不错。
“好了,好了,妈妈,我跟您回去,哥,我先把照片带走,我们到时再联系!”颜素匆匆与周均益告别,拉着文兰的手正要出门,却不料后者停下脚步,高声:
“还联系?你——”颜素慌忙拉扯着文兰,说道:
“妈——我们快走吧!”
母女俩打车回颜素娘家,一路无语。
一进门,文兰二话没说,就抽了颜素两耳光:
“我从来没有为你的婚事打过你,可你竟然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
颜素捂着脸,本来茫然无措的心绪,一下激灵起来,那不是懦弱地退缩,而是迟到的逆反:
“您只知道您的脸往哪儿搁!从小我们姐妹俩为了您的脸面,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试问您这一生,除了脸面,还剩下什么?”
“您以为您是武则天?还是西太后?您生养我们,就能左右我们的一生?”
“年轻的时候,一味压抑我们不准谈恋爱,打压姐姐,吓唬我,欺骗我,害我活活错过我的初恋。”
“我想恋爱的时候,您不准;我不想恋爱,您逼迫!如果不是您威逼利诱,我也不会结这个婚!”颜素越说越激动:
“自己女儿受了委屈,痛苦绝望,您不偏帮,倒是顾着自己的颜面,污蔑女儿,我要谢谢您打不动了,只打了我两下,比起颜格,现在的您,仁慈多了!”
“谢谢您!妈!您这两巴掌打醒了我,让我下定决心:我要离婚!不再为你们任何人而活着!”
颜素一股脑儿把愤怒喷洒而出,她只顾说,却没有注意文兰,发紫的嘴唇,她把照片塞到文兰眼前:
“看看!这就是您推销给我的好女婿,给您脸面的好女婿,可以让您不分青红皂白大打出手的好女婿……”
文兰看到这些照片,手抖嘴歪,脑袋一沉,就倒在了地上……
此时,父亲颜军不在家,颜素看到母亲气若游丝,左脸变形,不发一语……
一时间,她吓得没了主意,忙拿起手机,原本想打给凌飞,但事情由他而起,心里有怨念,就在电话里找到姐姐颜格的电话:
“姐,妈好像中风了,怎么办?家里没有人……呜呜……”
“那你先打120啊!快点啊!不能动她,怕脑出血,我马上赶去医院!”
颜素慌忙拨打“120”急救中心的电话,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居然想靠的肩膀不是周均益,而是凌飞。
那个她依赖了15年的男人,那个冷了可以当暖宝宝,热了递送冷饮的男人;那个天塌下来,都能替你抗的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居然吃着碗里的,还霸着锅里的,居然把她哄得像傻瓜一样!
那件沾了口红的衬衣,又浮现在颜素脑海。哼!还不承认!老奸巨猾!这两年她不知自己粗枝大叶,错过了多少蛛丝马迹?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漫长而无助,颜素觉得自己拖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像是抓着一根岌岌可危的浮木漂泊在海上,荒凉寂寥的地平线,来回切割着她的求生欲。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愤怒的火焰渐渐冷却,那份好不容易爆发的逆反,在文兰闭眼倒地的那一刻胎死腹中。
她想到了周均益那张充满希翼的俊脸,哎!一声叹息,是不是注定他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打电话给他,妈妈一睁眼看到他,会不会嘴歪得更厉害?如今,她的手心里都是汗,胸口闷得隐隐感觉窒息……
姐姐、爸爸问起发病原因,怎么解释,如实回答?是给她气的?
如果妈妈没了性命,那她一辈子是不是就成了家族的罪人,她不是怕被唾弃的口水淹死,而是怕自己被内疚先给整疯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周均益,他主意多,应该会有办法……
手机才提起,救护车的声音叫唤到了门后,颜素把手机放回口袋的当口,门铃也响了!
颜素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至门口,打开门,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进门:
“患者中风多久了?”
“大概30分钟左右!”
“有没有三高病史?”
“嗯?”颜素愣神……
“就是有没有糖尿,高血压,高血脂。”白大褂有些诧异:
“你是她什么人?”
“女儿啊!我妈她有糖尿病!”颜素心想,说什么废话呀?就先把人拖医院去啊!
“哦!我们了解病人情况,就能在救护车上用药了!对药物有没有过敏史?”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跟话务员说过了呀!”
效率呢?你们的效率呢?颜素此刻恨不得有直升机送医院,可这些人,不急啊!还像聊天一样的,人命关天啊!知道吗?
可她又不能用言语怼这些白衣天使,他们一不乐意,药水里多点少点什么的,那就有可能是天壤之别的结果。
“话务员只会交代清楚地址和病情,具体我们都必须核实的,人命关天,还是要仔细应对的,不是吗?”
“是是是!”颜素感觉自己是桃花山捡来,这老妈一直是老爸掌心的宝儿,吃什么药,得过什么病她依稀记得,但不能确切说出来,而此刻,老爸不知去哪里了?
坐在救护车里,颜素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妈妈,唯恐一个不小心,妈妈就不见了,如果没有妈妈,她也活不下去了,想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淌……
好在救护车还是畅通无阻地到了急诊。
“颜素,妈妈怎么样了?”姐姐颜格看到颜素肿得核桃似的眼睛,心“突突突”地跳着:
“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
“病人血压202,高得很!情况不是太好!有冠心病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