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镜脸容仍是僵硬如石,缓缓的道:“帮规是有这么一条,但帮主自流鲜血,洗人之罪,亦须想想是否值得。”
“只要不坏祖宗遗法,那就好了。”不曾从白世镜身上看出什么破绽的乔峰转过身来,对着奚长老道:“奚长老当年指点我的武功,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这是私人的恩德。而当年汪帮主被辽国高手设伏擒获,办威逼我丐帮向辽国降服。汪帮主身材矮胖,奚长老与之有三分相似,便乔作汪帮主的模样,甘愿代死,使汪帮主得以脱险。这是有功于国家和本帮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说着拔起第二柄法刀回手一刀,刺入了自己肩头。
他目光缓缓向陈长老移去,陈长老性情乖戾,心中忌惮乔峰精明,和乔峰一直疏疏落落,并无交情,这时见乔峰的目光瞧来,大声道“乔帮主,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平时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赎命。”左手虚握已将一柄法刀抢在手中。
乔峰反手擒拿,轻轻巧巧的抢过短刀,朗声道:“陈长老,我乔峰是个粗人,不爱结交为人谨慎、事事巨细的朋友,也不喜欢不爱喝酒、不肯多说多话的人,这是我性格使然,勉强不来。我和你性情不投,平时少有好言好语。我也不喜马二哥的为人,平日也是能避则避,宁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辈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这脾气,大家都知道。但若是你以为我想除去你和马副帮主,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和马副帮主老成持重,从不醉酒,那是你们的好处,是我乔峰不及你们。”说到这里,将那法刀插入了自己肩头,说道:“刺杀辽国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的大功劳,旁人不知,难道我这丐帮帮主也不知么?”
群丐之中登时传出一陈低语,声音中混着惊异佩服和赞叹。原来数年前辽国入侵时,军中包括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在内数名大将接连暴毙,无功而返,使大宋国免除了刀兵,竟是陈长老所建的大功。
陈长老听乔峰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说道:“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不论是乔峰所在的东丐帮抗击辽、清,还是洪七的西丐帮助大宋抵御蒙古,各种谋算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以免招致敌国举国绞杀,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便本帮之中,也是尽量保密。陈孤雁一向居傲无礼,自恃年纪比乔峰大,资历比乔峰久,平时对乔峰并无谦敬,丐帮众所周知,这时见帮主居然不计前嫌,为其流血洗罪,均大为感动。
插着三把刀的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功而返。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
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这个……这个……”
乔峰道:“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
“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那个……已经不见了。”
乔峰诧异“如何会不见了?”
“是自己弄丢了的。嗯……”吴长风面色有些羞红,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说着拔起一柄法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命便是你的了。旁人就是若在编排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信了。”
“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乔峰拍拍他的肩头,嘴角扯起一丝弧度,虽然今日之事颇多蹊跷,却也令四位长老真正归心,这四刀不算白挨。
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就尼玛离谱!不给,给爷爬。’”
见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一众普通帮众也是如释重负,作为底层的他们只是被裹挟,并不知这后面有如何算计。
而此时乔峰却将目光投向了半晌不言的徐长老“徐长老,你有什么话说?”
“此事,我却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也不是看不过你的为人,而是事关一个几十年前的大秘密,若乔帮主真想知晓一切可稍待片刻,等那向我接露此事的人来了,再来问我罢!”
“如此说来徐长老竟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伙同全冠清裹挟诸位长老发动反叛,险些令我丐帮分崩离析!?”乔峰不怒自威,对于徐长老这个如今仍死不悔改的上一代长老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乔峰真以为我丐帮诸多长老会被摸不着边的事哄骗了!?他们如今纵然畏你勇武,慕你豪迈归顺了你,但对于那个消息,心中还是不会否认的?”徐长老的目光向众人扫去,几位长老有的怒目而视,有的眼神闪躲,众丐则窸窸窣窣小声的议论着“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大家口说无凭,恐怕众弟子难以信服,你乔峰也定不服气,但若你真的想知道今日为何兄弟们会反你,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陈说,等上片刻就是,如何?”
乔峰察觉到众弟子神态变化,明白此事已无法私下了解,朗声道“些许功夫乔某还是等得的,但有件事乔峰要请问一下徐长老?”
“乔帮主请讲。”见乔峰并无率帮众离去或立马处置自己的意思,徐长老心下稍定。
“就倚照徐长老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此事可会令我丐帮灭亡?”
“此事却关乎我丐帮大计,关乎我丐帮数十年后会不会落入胡人之手。”徐长老理直气壮,似乎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丐帮百年大计。
乔峰眼底怒意一闪而逝“那徐长老可知我丐帮三日之后与西夏一品堂的约战?那一品堂乃是西夏举国之力扶持,用以刺探我大宋情报,扰乱我大宋武林的组织,今日倘若我丐帮真的生变,莫说数十年后,便是三日后,这世间有没有我丐帮都两说了。其实只要拿得出合适的理由,便是要我乔峰退位,乔某也别无二话,但你们为什么要选在今天。”
徐长老脸上愠色一闪,正要开口解释却又被乔峰打断“我看以徐长老的大局观,纵是今日事了,自证无错,以后便安心养老,不要干预帮内事物了,要知道身居高位者无能比歹毒更无法饶恕。”乔峰转头瞥了一眼众位长老,没有再去管目眦欲裂的徐长老。“众长老以为呢?”
“帮主所言甚是!”除没有参与的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外,宋奚陈吴四位长老也恨恨地点了点头,原本他们四人的想法就是与一品堂大战过后,私下邀请几位实力高强的江湖名宿,与那事当年的人证,先私下与乔峰将事说开,给他一个自证的机会,若是乔峰无法为自身洗去嫌疑,众人再商议帮主废立的事,结果今日突然被告知要众人紧机前往杏子林,并将之前反对计划的传功执法两位长老骗去太湖,这才令众人措手不及,甚至见到全冠清身死的瞬间就决定以自身的性命保全丐帮完整,至少在约战一品堂之前,丐帮不能失去乔峰这个天榜大宗师。
他们却不知晓,他们忧心丐帮三日后的大战,徐长老和全冠清所思却是三日后丐帮若胜了,那乔峰才真的是声威滔天,些许身世的问题已经不足以动摇乔峰的功劳了。
乔峰见众人再无疑意,便令群丐席地而坐,等候马夫人与那几位所谓的人证到来。
段誉此时恰好也在潜龙榜上看到了刘翰斐的介绍一脸诧异的望向生无所恋的刘翰斐,“刘兄们这上面所言......”
“假的!绝对是假的!不过是我得罪了那个负责编写百晓生的家伙,没想到她竟然公报私仇,对我恶意编排,段兄你要信我啊!”刘翰斐一脸惨淡。
“虽然与刘兄相处不久,但刘兄的品行我还是看得出的,自然不会如这上面所说。不过刘兄竟然能接触到这百晓生的编撰者,不知刘兄怎么得罪了人家,竟让他宁愿损失信誉也要污了刘兄的名声。”拍了派王语嫣的后背,安抚了一下这个因为刘翰斐突然情绪爆发有些吓到的妹妹,段誉满脸好奇。
“我把她衣服烧了......”刘翰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隐瞒,毕竟日后自己一旦与人交手,除了大宗师这等修为深厚到能随意放出真气保护自己衣物的,多半还是会在真气不济后变得一丝不挂,最多自己来个毁尸灭迹,连尸体一并焚了,但要是自己杀不了对方呢?对方人多有人逃跑了呢,所以刘翰斐只能寄希望于段誉理解。
“呃~!?她就是那个为你探查伤势的江湖女侠?”段誉挥手示意王语嫣离自己远点,先去包不同那边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