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刚升学那会,第一周那必定用是要军训的。
其实也没啥,大概就是在日头下暴晒。
男生暂且不提,女生反正是该晒黑的晒黑该晒上的晒伤。
唯独林挽,亚麻色的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冷漠漆黑的双眸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雪润干净的皮肤又衬着高贵。
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她不自觉地迷住。
在遇到林挽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十几岁的女孩可以这么有气质。
我也才知道,原来那样的女孩真的很容易遭别的女生嫉妒。
我虽然不合群,但是没有到被人特意孤立的程度,而林挽有一点相反,她孤僻,也被人孤立。
休息期间,一大堆女孩坐在树荫底下,叽叽喳喳地讨论些有的没有。
我当时就坐在另一颗大树下看着满校的风景,瞳孔似乎都被渲染成了绿色,一股从未有过的放松感麻痹着神经。
或许孤独的人会相互吸引,风声一动,树叶一响,我就觉得有人来了,扭头一仰,竟然是林挽。
林挽与我视线相对,她的神色仍旧淡漠,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高傲的气息,好似一只优美的白天鹅,让我惊羡并不厌恶。
可她开口第一句却是:“我可以坐在这么。”
她的音色似御姐,嗓音低沉好听,差点使我感觉她说这话理所应当。
我微微愣了神,但随即就给了答复:“林挽,坐哪里都是你的自由,都是被允许的。”
这句话我并没有过脑,反应过来已是脱口而出。
幸好我从林挽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随后就坐在了我的身旁,倚靠着粗壮的树干,看向了别处。
整个过程寂静得很,我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很奇妙的是,这个氛围一点都不压抑,宁静与安详将我的心包裹着,鼻尖弥漫着浅浅的香气。
不过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接触了。
我没有想到,林挽同样看破了我矛盾而尴尬的心理,还肯为我解难。
我跟在她旁边,小声道:“谢谢你。”
她顿住,侧目望着我,又是温和地笑了下,“有什么可谢的。”
下一秒,当她扭回头再次朝前看的时候,林挽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仿佛天生就该是这副冷寂的样子。
那一刻,我就敏锐地察觉出她的身上可能藏着许多秘密,她在寻一个突破口,在不久的未来她或许会展露出藏在心底的脆弱与迷惘。
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荒唐,恍惚间,便一闪而过。
我走到队伍里对应的位置,余光一扫,发现我的身后竟然是迟瑾。
我一米七的个子算是比较高的,是第二列的排头二,而此时我才发觉,迟瑾身子看着单薄瘦弱,但长得还比我高半个头。
迟瑾皱着眉,歪着头,明亮的眸子充满大大的疑惑。
啊,一直盯着人家确实不妥。
但是他这个样子我又好想笑,于是话还未出口我已经在安静的队伍里憋出了猪哼声,还压着嗓子说:“对不起……哈哈哈……”
“……”
老师这也才下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我旁边女同学的目光也从未投当我身上,只是在寒风中缩着脖子盯着体型敦厚的体育老师罢了。
不过,我睁亮了自己的双眼,这体育老师怎么才穿着一件薄衬衫啊?抗冻的也还穿着冬夏两件校服!
他眼神犀利,嗓音醇厚,“看把嫩一个两个冻了,和外面乞丐有什么区别?就差把手捅.进衣服里了。”
在入学前,我有幸粗浅地了解过这个老师的性格,那时仅仅觉得这个老师挺有威严吧。
今天何其有幸地听到了他骂人时的音调跟语气,满口山东的大嘴渣子,我竟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老师手捧成绩单,默了一会,这才抬头说:“那个转学生,答一下到。”
“到!”
这紧密无缝的回答又差点没把我送走,冷不丁地抽搐了下,耳畔边还嗡嗡地回响着余声。
接着,我还听到了身后某人不嫌事大的轻笑,于是,我握紧拳头,又琢磨起到底怎样,既合理又合法地,给他后脑勺真来一巴掌。
“不错,挺麻溜的。”
这老北方口音立刻引发全队伍的大笑。我也笑出了声,还偷偷瞟了一眼身后那人,发现迟瑾的眼尾也勾着笑意。
老师仍旧淡定得很,他淡定地挂上哨子,淡定地瞅了我们几眼,然后淡定地吹响了哨子,“现在!绕着操场跑三圈!快!”
嗯????全班同学顿时噎住,搞什么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