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姐姐醉酒,我便一直对哥哥的死耿耿于怀,但我又很清楚,这件事要么太深,要么就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我虽是最受爹爹宠爱的女儿,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女孩儿,又能如何呢?
心里烦躁不安,连玩的心思都没有了,一直待在墨园,与沈之衾一起练字以求静心养性。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对沈之衾改观了不少,平心而论,他真是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妙人儿。
我在练字的同时,沈之衾也会在一旁念着几句诗词。
一来二去,我也会念叨两句,爹爹听了高兴,便允诺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些天来,我常常与沈之衾待在一块儿,倒也知道了不少他的喜好。
他喜欢瓷器,尤其是景德镇的白瓷;他喜欢竹子,因为它象征着志趣高洁,与他一样;他还喜欢吃太白楼的假野狐,鸭爪……
还有……
今日,
也就是九月四日,
是他的生辰。
正巧,景德镇前些日子进贡了许多青花瓷器给爹爹,我只在爹爹书房见过一次白瓷,却印象深刻。
它实在是好看,白如玉,晶莹剔透的,也是难怪沈之衾这样个妙人儿也会喜欢它。
“那……云岫想要爹爹的一个景德镇的白瓷瓶子。”
我从不会与爹爹客气,他最是疼我,比起大娘娘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个白瓷瓶子?这是不是有些太轻了?算了,这个瓷瓶子就当是爹爹送给你的,这个要求日后你想到了,再说给爹爹听。”
说着又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头,又吩咐许都知带我去拿。
爹爹就是这样,我想要的,不管是有多珍贵,都是毫不在意地给了我。
我拿了白瓷瓶子,又害怕我一个没拿稳,就摔碎了,又让许都知找了个锦盒,把瓷器放在里面,然后就朝着墨园去了。
我走的很慢,手里捧的东西按道理来说也不怎么沉,但是拿在我手里,确是感觉有如千斤一般。
总归是到了墨园,我踩着椅子,把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又示意沈之衾打开看看。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定是以为是些什么小玩意儿,真是的,我好歹是今上的掌上明珠,有钱着呢。
虽说平日里是不怎么大方……啊呸,那叫节俭!
但是生辰贺礼总归也不能太小气啊,怎么想的我,真是……哼!
我现在椅子上,才刚刚到了他的胸口,观他神情竟还要仰望,真是……
气煞我也!
好在看他手微微颤抖,眸中尽是激动,这……也不算是冷面无情吧。
我还没开口让他不用谢,他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叠放,举与额头之上——这是标准的君臣礼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着我行这个礼。
“臣多谢公主厚爱,只是这白瓷太过贵重,臣无功无能,不可领受此等赏赐,望公主收回。”
无功无能?他还真是谦虚过了头,他……额……赏赐?!
不是啊……
这是你的贺礼啊……
“可是这也不是我赏你的啊,这个是你的生辰贺礼啊,沈之衾,生辰快乐!”
我料到了他会不收,但这也确确实实不是赏赐,若是赏赐,爹爹自然会给,我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为了他的生辰,我才不要这个白瓷瓶子呢,一个瓶子而已,摔一下也就碎了,这种东西我留着做甚么?
说着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要扶起他来,可是我终是高看了自己,我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要扶起一个十六岁的男子,真是……多少有些勉强哈。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自己“爬”起来了。
我看了看天边挂着的晚霞,才发现时候不早了,我还答应了姐姐要回去用晚膳呢,便不与沈之衾多聊了。
“沈哥哥,我还要与姐姐用晚膳,就先不陪你了,哦,你早些时候就出宫罢,今日你生辰,莫要回去晚了,”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到了园门口时,突然又回头朝沈之衾大喊:
“还有,白瓷瓶子,我留着没用,说是你的生辰礼物就是你的,别忘了拿回去!!”
喊完,也顾不得沈之衾的回应,就跑的没影儿了。
我不知道的是,沈之衾在我离开后,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他本就是温柔贵公子的模样,如今一笑,更是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我更不知道的是,在我看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让他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日后愈发的强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