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我还未发觉出甚么,沈之衾就已然弱冠之年了。
听着琼玉说沈之衾今儿个一早就去了爹爹的书房,也不知是做些甚么。
我去时,未让任何人通报,只是躲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之衾啊,你如今也是不小了,应当娶妻了。”
爹爹话说得那叫一个亲切,宛若沈之衾是他亲生的似的。
“官家,臣……”
沈之衾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爹爹打断了。
说着又让许都知拿上了几幅画像,边指着画像,边撮合着沈之衾。
“这是柳烟,京都出了名儿的才女,能谈诗填词,才华斐然。”
“这个,兵部侍郎的长女,李潇湘,稳重端庄,且明事理。”
“……”
“尤其是这个,太子太傅幺女,上官笙,温文尔雅,端庄大气,颇有当家风范。”
我在外面听得都有些疲倦,但上官笙这个名字,我打心底儿里不愿听到。
她太完美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我曾在街上见过她一次,虽是带着帷帽,却仍是美得倾国倾城。
若是她与沈之衾真成了,那他眼中心中念着的不就是她了?
那我呢?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些慌,也顾不得甚么了,扬声开口:
“爹爹可是忘了上官姑娘早就心有所属?”
我虽是鬼扯,那副神情却是像模像样,仿若真的。
“公主说得不错,那上官姑娘好是好,可是已有了心上人,臣自是抢不得的。”
沈之衾起身,微微向爹爹躬身,开口说道。
抢不得?
你还想抢?
我那般帮你,你倒是还想要抢人家,那我这可不就是个笑话?
我愤愤地瞪了一眼沈之衾,转身就跑了出去,也全然不顾爹爹是怎么看的。
沈之衾愣了愣,随即追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爹爹喃喃自语:
“上官家的女儿心有所属了?那怎的前几日递了画像上来?”
…
“公主,公主…”
我跑得快,但还是存了些心思让他追上来的,所以跑到亭子里就不跑了,他急急跑来,见我坐着喘着气,便也是与我对坐。
“你来做甚么?那上官姑娘那么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是你落花有意,我便不在这儿棒打鸳鸯了。”
那样子说多娇憨有多娇憨,却是那语气像是吃了炮仗,得理不饶人。
“公主聪慧过人,怎的连这种推脱之词都未曾听过?”
沈之衾追上我之后,便一直按捺不住笑意,身子略微有些发抖,嘴角更是忍不住上扬。
“我……听过的……”
不知为何,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气势上也弱得不行。
“但这不是主要的!沈哥哥如今……年纪尚浅,”
“我前些日子去拜了观音,她夜里入我梦,告诉我,你至少要五年之后才能娶到一个贤妻!”
我真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大言不惭说沈之衾年纪尚浅,还说甚么观音入梦,明明我自己都不信的事儿,沈之衾却是“郑重”地点头,应声道。
“是,观音且告诉我了,那贤妻可是名门闺秀,大家之女,遇到她,定是我三生有幸。”
我瞧着沈之衾的眼神,竟看不出一丝戏谑,心里似有了无数个小人儿打鼓一样。
说真的,我不害怕沈之衾不喜欢我,但我害怕他喜欢我。
我也说不出这是为甚么,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平庸罢,毕竟他可是京都贵门公子中数一数二的啊。
故意地咳嗽了几声,边扯出一抹笑容,边打着马虎眼道。
“是……是吗?”
沈之衾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只觉得那些小心思都被人看穿了,却不好多问,又是羞来又是恼。
许久才听到他道。
“是啊。”
三生有幸遇见你,
愿以今生为聘礼,
迎姑娘进门,
行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