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学校是乔治和几个工厂主一起出资搭建的。教室是工厂西边废弃平房改建的。一排排长凳前面放上桌子,就是简单的教室了。
除了托马斯和文森特,学校还有几个老师,教数学的布朗先生,教体育的艾尔比,教绣花的阿黛尔小姐。还有校监斯特,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工人的孩子,他们就在这里学一点基础启蒙。主要还是跟着阿黛尔和文森特学习如何使用棉花纺织机,将来可以尽快的投入工厂的工作。虽然是工人学校,招收的大部分是平民孩子。但学校里也有一些落魄贵族的孩子。然而,真正有钱的人家还是请的家教。
和私立的寄宿学校不同,这大概是德文特第一所走读式的学校,工人们上班的时候把孩子送过来,下班的时候带回家。平时不上课的时候,教室就留给阿黛尔,她可以在里面教女工如何纺出漂亮的花纹。
偶尔,乔治也在这里教工人们如何使用机器。不过这里主要还是孩子们的天堂。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学校同时还是德文特第一所男女混校的学校。原因嘛——办学校的时候,据说是教绣花的阿黛尔扯着几个大老爷们的领带,理直气壮的质问为什么不给女生上学。
综上所述,这就是托马斯遇到的一个严重上课问题——只有一间教室,意味着他负责的阅读课面向的是全年级的学生。来不及准备分级课案的他,第一堂课只能匆匆的拿着统一的课案给所有年级的人上课。那课上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当他请低年级的同学朗读课文的时候,本就断断续续的声音总是被高年级的嘲笑打断。几个受不了嘲笑的孩子忍不住当堂课“哇”的一声哭出来。这反而让高年级的某些人起哄的更加厉害。或哭或笑或趁机凑热闹大叫孩子们,让教室就像瞬间炸开锅的粥。
艾尔比先生敲断了几根戒尺都没有用。这个时候就要请出斯特校监了。大腹便便的校监,迈着他的象腿,一摇一晃的走到讲台上,重重的鼻息就好像广场上的那口大钟。不,某方面,斯特的鼻息甚至比大钟还要厉害。他在讲台上重重的喷了个响鼻,教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所有的孩子都乖乖的做好在座位上。
托马斯惊讶的打量着这位校监,好奇的盯着他一收一缩的鼻孔,好想知道那两个黑黢黢里面是什么构造,竟然能发出如此的响声,还能让这群熊孩子乖乖听讲。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现在这幅样子,也像足了一个熊孩子。
“托马斯先生,好了您继续上课吧。”斯特见教室又安静下来,让托马斯接着上课。回到位置上的托马斯,中规中矩的念完了课文,赶紧下课,将课堂交给了接下来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布朗先生倒是极有经验的,先给高年级布置了几道题,然后给低年级的上课。给低年级上完课,布置几道复习题,再回过头给高年级讲解。课上的井井有条,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比之前安分许多。
中午的午饭是酒馆老板娘过来做的土豆炖牛肉。艾尔比给每个学生分完饭之后才给各位老师打饭。学生坐在座位上,老师们围坐在一桌上,简单的欢迎着托马斯的到来。偶尔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斯特校长就重重的哼一声,他们立马乖乖的了。托马斯再一次惊奇于斯特的鼻子。午休的时候想到的都是那两个黑黢黢。
下午的课时体育和绣花。男生都跟着艾尔比出去撒野,女孩子们就跟着阿黛尔学习绣花。托马斯和布朗就在教室里改作业,备课。斯特摸着他的大肚子去办公室接着睡大觉。快放学的时候,斯特给出了放假通知:本周三和本周六下午。
听到消息的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着放假去哪里。还不用等宣布放学的消息,他们就全跑光了。几个老师无奈的笑笑,真真还是孩子。
到了周三,放假的除了孩子,还有老师。无所事事的托马斯被米诺叫去工厂帮忙。他看看自己那件穿了三天的大衣,嫌弃又无奈的抖抖灰套在身上,再左拍拍右拍拍。他抬起胳膊,使劲嗅了嗅,确认没有异味了才出门。门口的文森特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出去会情人?”
有这么夸张?托马斯觉得文森特在小题大做,信步出门。今天的德文特难得出太阳了,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然而,自认为打扮很好的托马斯,到工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的像个异类。除了他还穿着长风衣以外,其他的几个人全部都是简单的衬衣,卷着袖子,手上拿着老虎钳螺丝刀等工具。脸上也不像平时那样干净,此刻的他们全部都是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黑乎乎的机油印子。托马斯只能用煤矿工人来形容眼前的人。工厂车间因为托马斯的到来而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
米诺率先打破这沉默:“约会的地方不在这里,出门往南5公里有条湖,大家都去那边约会。”紧接着,车间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大笑起来。搞不清状况的查克看到大家都在笑他也笑起来了。托马斯涨红了脸,脱下外衣卷起袖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乔治主动到托马斯身边给他解释,“这个是我之前从外地买回来的机器的新组建。你看,这个滚轴加上这个新出来的设计轮子,他可以大大降低织布时飘飞的棉花絮。我们现在急需人手将这些型设计都改装到机器上。”因为劳作而淌下的汗在黑色的物体上更显得晶莹剔透。乔治随手一抹,一道机油印子又粘在脸上了,却反而衬托出他明亮的眼睛。琥珀一样的亮眸,一瞬间恍惚了托马斯的眼。
“会装吗?”
乔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托马斯。在他眼里,托马斯就是锦衣玉食的南方佬,根本不会理解北方人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