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回到青龙秘境的途中，安然就对天魔众的失控，思索过许多种不同的可能。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包括现在这种。
天魔众……
根本不曾失控！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霜灵师姐反应这么平淡，因为对于秘境六灵而言，天魔战场根本没有出现意外！”
而若是人族修士自相残杀，和秘境六灵又有什么关系？
颜成义遇袭乃至遇害，可能只是一场阴谋的一角罢了。
而发动这场阴谋的，并非是大自在天魔王，而是人族自己！
“若是这一次的联合探索，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安然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颜家家主颜语堂的形象。
独断专横、刚愎自用！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初见安然的时候，哪怕明知“监天司使者”的身份，颜语堂依旧步步紧逼，试图将安然彻底掌控在手。
若非安然用符箓吓退了他，又证明了自己的手段，或许此时此刻，他早已是颜家的阶下囚！
“如果是那位颜家家主的话，他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安然失神地喃喃着。
如果敌人是天魔王，那他或许会愤怒，或许会杀意滔天。
偏偏，敌人很可能是人族同胞，甚至是颜成义的族人！
比起愤怒，安然更多感到的是无力与悲哀。
“小师弟。”
见到安然神色灰暗，师姐霜灵忍不住问道：“你这次突然回青龙秘境，莫不是遇上了麻烦？”
安然先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他将江州城的格局，近日来的一连串事件，巨细无遗地诉说告知。
在这过程中，大师兄白泽、三师兄秦玉书等其他阵灵，也都先后赶来了。
“原来如此，难怪小师弟如此失魂落魄。”
少年书生模样的白泽，闻言恍然笑道。
安然苦涩地颔首，涩声道：“我本以为是天魔王暗中作祟，却不想幕后的黑手，竟然是人族的同胞……”
六位阵灵面面相觑。
他们有的并非是人族，也有的曾经是，只是变成阵灵太多年，那种情感慢慢地也就淡了。
所以安然此刻的动摇，他们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大师兄白泽摇了摇折扇，再度笑着道：“不过，小师弟却是想岔了一件事。”
安然猛地抬头。
书生少年继续道：“即便这只是一场人族内乱，切莫忘记了大自在天魔王，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
“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
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安然的一双眸子渐渐明亮起来。
大师兄白泽淡淡笑道：“即便是最圣明的圣贤，早已得道的仙人，心中也会有着黑暗面。”
“就好比阴阳、生死，光明普照之地，也总会有阴影伴生。”
“师兄，师尊他老人家心中也有黑暗吗？”安然怔怔出神。
“有啊，怎么没有？”
魁梧的三师兄秦玉书插话，拍着胸脯哈哈大笑道：“师尊他从前就提起过，他向螭龙族的圣女求婚，结果却被螭龙族棒打情人赶了出来，所以他发誓在自己有生之年……”
安然张了张嘴。
在这一刻，他仿佛被无尽的老槽堵住了喉咙。
可还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着他继续追问下去：“师尊他老人家发了什么誓？”
“有生之年，一定要泡满一万个螭龙族的女仙，到手一个抛弃一个。”秦玉书的笑声更嘹亮了。
安然：“……”
淦。
青龙仙人在他眼中高大上的形象，突然就变得格外猥琐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多问的。”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三师兄秦玉书接着道：“那段时间，我们都可以感受到师尊的愤怒，那种可怕的火焰，简直能够将一颗星球焚尽。”
“我们当时毫不怀疑，若是螭龙族再给师尊一点刺激，他真的可能做出灭世之举来。”
安然又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
一己之力镇压了大自在天魔王，守护了无数生灵的青龙仙人，竟然生出过要灭世的念头来？
若是那等事情真的上演了……
安然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师尊他老人家遇到了大自在天魔王，将其当做了毕生之敌。”
大师兄白泽摇着折扇，再一次接上了话：“然后师尊便舍弃了一身道行，将大自在天魔王封印在此。”
“所以一直到死，师尊他老人家也依旧没泡到螭龙族的姑娘。”须发皆白，满口黄牙的四师兄嘿嘿一笑。
“小师弟，人心之中存在阴暗面，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师姐霜灵亦是嫣然一笑：“即便是心中的黑暗，正常人也会选择去压制，去磨灭，而不是任由其发展壮大。”
“但是大自在天魔王，便喜欢蛊惑人心，壮大生灵的阴暗面，引发无数的杀戮与混乱，并美其名曰……”
“这便是人性的黑暗。”
话都已经说到这等份上，安然就算再傻也已明白过来。
这一次的天魔众暴走，或许确实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可是在这场闹剧的背后，未必就没有天魔王的影子！
大自在天魔王，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放大人心的阴暗面，令执念成魔，让人间化作魔域！
“我明白了，多谢诸位师兄师姐的指点。”
安然多少松了一口气：“敢问诸位师兄师姐，可曾看到这样一个中年汉子？”
他描绘出颜成义的形象，很快大师兄白泽抬手一点，一幅画面浮现在安然眼前。
“是这个人么？”
“没错，确实是他。”
安然只看了一眼便完全确认，画面中的人正是颜成义！
只不过，颜成义此时的情况，稍微有一些特殊。
“师兄他这是在……打坐修炼？”
安然只觉颇为意外。
明明在天魔战场遭袭失联，再加上不知何在的幕后黑手，颜成义怎么还有心情修炼的？
“原来是他。”
大师兄白泽抚掌笑道：“在青龙秘境中其实有不少传承，有的是师尊所留，有的是师尊故人所留，此人虽然遇袭，但也算是因祸得福，与其中一个传承产生了感应。”
安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掉下悬崖遇到老爷爷传功的剧情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