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张主任找你。”
翌日，苏武刚到单位，还没进办公室，一名戴着眼镜的高瘦青年便对着苏武喊到。
苏武点点头，跟着他进到主任室。
张主任是一个鬓角泛白的中年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岁月留下了痕迹却带不走他的英俊。
苏武开门时他仍旧低头翻看着报表数据。
“小武来啦，坐”
听到动静，主任抬头对着苏武笑着招招手示意他坐在一旁。
苏武乖巧地坐下，问道:“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武入职两年，若是没有主任的提拔他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主播早晨的次高峰时段。
“单位里的传言都听说了吧？”
没有聊工作，主任上来便亲切地与苏武谈起了八卦。
苏武点点头。
主任喟叹道:“既然你听说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期得罪马洪亮呢，他心眼不大，最是记仇，等过段期间我走了，他会借机找你麻烦的”
苏武心中一暖，他知道主任对他关切，甚至于去年还有意图将其女儿介绍给前身，最后虽然没成，但也没有因此恶了自己，反而更加关照了。
前身父母双亡，张主任对他的提拔恩重如山，在其心中早已是把他看做长辈。
想到这里，苏武关切道:“主任，听说是因为收听率下降的原因？”
张主任点点头，风轻云淡道:“自然不可能单纯因为这个，但收听率却是他们容易下手攻击的点”
“那如果收听率提高了呢？”苏武挑眉。
主任微微额首，自信道:“那他们便动不了我！”
苏武闻言放下了心，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主任一怔，暗忖奇怪。苏武给他的印象一直是谦逊有佳，从未表现过如今天这般的自大。
“小武，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武微微一笑，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走向台前的好机会，便挺直身板道:“关于频道每天的栏目，我有些不同的想法，如果顺利的话能将咱们频道的收听率提高一大截！”
“哦？”主任双手交叉摆在桌上，语气已经有了些不悦，今天的苏武跟往常实在不同。
苏武不是傻子，从张主任的神态中意识到自己太急了，他自己的书屋收听率还半死不活呢，就敢说出这种话。
“找你过来也没其他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近期别再招惹马洪亮了，其他也没什么，你去上班吧！”
苏武点点头，转身出去。
尽管有些不喜苏武突然的浮躁，但张主任对他的关爱依旧明显，之所以一大早便喊苏武过来就是因为听说了昨天的事。
自己即将调离，马洪亮即将上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武犯傻，语气中的批评也是那种对后辈的关爱。
苏武刚出办公室，一个人便冲到了他的怀中。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扶着眼镜抱歉，看清是苏武后连声恭喜，随后便急忙进了主任办公室。
苏武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一到办公室，苏武便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了正中央。
“真不错啊小武”张丽不复先前的担忧，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刚数据部把昨天节目的收听数据发来了，你猜猜《书屋》的收听率是多少！”
苏武摇了摇头，见对方似乎很期待自己进行猜测，便随口道:“0.87？”
这是上周五的收视率。
“不对！”张丽咧嘴摇头。
“1.5？”苏武索性直接翻了个倍。
“1.58！”张丽合不拢嘴地笑道。
“没想到吧？看你傻样，欢呼啊！”
苏武只得无奈地抬了抬手，摆出一副狂喜的模样。
“早高峰的收视率才1.12，1.58在台里所有的频道里都算是排名前列了！”
苏武颔首，这个结果不出他所料。
这个世界不缺好小说，但好小说的要价太高，在电台广播日渐式微的年代，没有哪个电视台会花费一笔大价钱来提高些微的广播收听率。
那样不划算！
唯有苏武，他脑海中有无数的经典，偏偏它们还不会问他要版权费，能做到日冠才是正常的！
“这样一来，马洪亮那家伙估计要气死了。”张丽说着说着，神色再次充满了焦虑，正如之前所说，苏武赢了马主任，并非好事。
主任办公室内，身材娇小的女生站在办公桌前恭敬道:“张主任，上午的收听率出来了，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我都给你整理好了。”
“辛苦了，早高峰的收听率如何，市场份额提高了吗？”将笔收好，张主任问道。
女生思考了片刻，道:“收听率同比上周一下降了0.08个点，市场份额没变，还是9.5”
主任叹了口气，这个数据他并不满意。
“音乐调频的收听率如何？”
江东省电视台广播部下面共有八个电台频道，《江东之声》是平均收听率最低的一个频道，而音乐调频则是收听率最高的频道。
“他们的早高峰时段收听率是1.89”
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但主任听了还是心中一叹，神色复杂。
不出意外，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在与其他频道的竞争中失利而失去职位。
“报表放下，你出去忙吧。”
女孩点点头，将收听率报表放下，转身准备离开。
主任接过报表，刚翻了两页便皱起眉头。
“你等一下”他叫停刚走到门边的女孩，严厉道:“这数据是怎么回事？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才对吧？”
女孩看了眼主任手指的地方，提起的心松了下来，笑道:“主任，数据没错哦，书屋的收听率确实达到了1.58，市场占有率18.7，两者都是第一！”
主任惊愕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杆，半晌才疑惑道:“书屋昨天不是出事了吗，计划内的书因为版权问题没法播，为什么还会有这么高的收听率？”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据张亮说苏武昨天的节目非常优秀，他听得都入迷了，后面的互动环节里，咱们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显然这本《鬼吹灯》十分受欢迎。”
“鬼吹灯？”张主任露出疑惑的表情。
女孩笑了笑，解释道：“这本书是不存在的，据说是苏武当场现编的故事。”
“现编的？”张主任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现编故事不难，很多小说家都能做到，可要知道这是广播啊，跟拿笔写可不一样，思考的时间几乎为零。
“我也不信，但是张良跟我说是苏武亲口说的。”
挥手示意女孩出门，当一声闷响过后，张主任陷入沉思之中。
《书屋》居然突破了时间段的约束，成了收听冠军，事出反常，唯一的变数应该就是那本《鬼吹灯》，这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小说，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节目的收听率提高这么多？
还有苏武，他真的能在短短时间内写出一本如此优秀的小说？张主任主观上觉得不可能，他更相信《鬼吹灯》是苏武早就写好的书，这次只是恰逢其会用上了。
可即便如此，能写出来这种书的苏武依旧优秀。
与之同时，副主任办公室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高跟鞋坐在办公桌前。
“姐夫，你听说了吗？《书屋》是咱们频道昨天的收听日冠。”
马洪亮此时正低头盯着报表数据，听到之后头也没抬，随口回道：“听说了，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播音员，无非是仗着张宏宇的喜爱，等过段时间张宏宇走了，我要处理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女人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苏武，那小子不过是个小角色，我担心的是张宏宇，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书屋》收听率的提高然后又不被调走了？要知道《书屋》昨天的收听率不仅是咱们频道的第一名，在整个电台部也是排名第五！”
“不会的”马洪亮终于抬起头，道：“江东之声在电台部的八个频道里已经连续倒数了很久，一个早次峰影响不了什么结果，除非这段时间里张宏宇能把所有的时段的收视率都提高到《书屋》的水平，不然他都得引咎离开。”
女人拍了拍浮夸的胸大肌，吁嘘道：“那就好，这样就不耽误姐夫当主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