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夏蝉,秋风,冬雪。
这是醉香楼六楼的四座包间名称,除开七楼的一座“醉香十里”的包间之外,这四座已经是醉香楼最顶级的配置了。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所以醉香楼里还没有什么人。
到了中午晚上,生意来了,大多时候底下几层楼都会满座,唯有这六楼七楼的包间除外。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太贵!
据说这五座包间是王老板远赴兴原城取得经,回来定下的建造计划。
平日里一些富足人家或者商贾来这里吃饭,六楼以下的包间和大堂已经够用了。
能用上这五座包间的时候很少。
所以王东才把几人的聚餐定在了这里。这样既让自己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又不会影响自家生意。
外人要想上这包间肯定得有个最低的消费标准,但他王东是谁?酒楼的少东家!
所以自然只要点一些爱吃够吃的就行。
定在这里,面子里子都有了,一箭双雕不是?
今天王东定下的包间是“秋风”。
他带着姜知礼一口气上了六楼,随后就推开了包间的门。
姜知礼紧随其后,待看到包间里面的景象之后,两人对视一笑。
原来姜杰和王巧媛已经在包间的一张小桌子上坐定,小桌子上放置了四盏茶水,还有一副叶子牌。
“一听声音就是你们来了,快来!吃饭还早着呢,咱们先来斗上一会!”姜杰坐在椅子上面招呼道。
坐在他对面的王巧媛见到姜知礼和王东进来了,起身示意了一下。
“好啊,苦修了一个月了,最近做梦都在练功。今天一定要好好放松一天。”说着王东拉着姜知礼便往小桌走去。
待几人坐定,王东先是“咕噜”一口就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抄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重新满上。
姜杰在一旁吐槽道:“就是去叫个知礼,有这么累吗?”
“嗨!你是不知道,听媛姨说他最近练功练魔怔了,我还不信。结果我去他们家练功房一看,还真是的!
我叫他他都不搭理!要不是我跟他说我媛姐今天也在这。以我俩的名头未必请的动这位元气境的高手呢!”
姜知礼见王东在这胡编乱造,正想要说什么来辩驳,却听到姜杰马上就接上了王东的话。
“你还别说,我去王巧媛家里的时候,差点没被王帮主拿眼睛给剥了皮!我也是拿出了姜知礼的名头,人家王帮主才放行的!”
似乎是觉得姜杰的话太夸张了,王巧媛开口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苗竹帮受过姜神医多少人情。在我们苗竹帮里,姜神医就是活神仙。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比不上他在我爹中的地位!你提知礼的名字当然好用了,爱屋及乌嘛。”
姜知礼本来想反驳王东的话,这会听着完王巧媛说的话,反而熄了心思。只是低头去找寻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水。
“你还别说啊,知礼和王巧媛还真有些缘分。你看媛姨的名字里也有个媛,跟王巧媛里的媛字一模一样!要是什么时候王巧媛成了知礼的媳妇,他们……”
王东的话没说完,桌子底下的脚就被姜杰踩住了!
一阵剧痛袭来。
王东醒过神来,看了一下桌子旁的姜知礼和王巧媛两人,发现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呸!”王东给了自己嘴一个巴掌:“你看我这张嘴,瞎说起来就止不住了。王巧媛你可不要在意啊!”
“就知道你不靠谱,可少说点话吧!”姜杰松开了踩在王东脚上的脚,跟着道:“玩牌玩牌!我可好久都没玩叶子牌了,刚我只是顺口提了一句,没想到王巧媛也会。咱们这四个人正好齐了!”
说完姜杰就开始发牌。
姜知礼王东就不必多说了,自然是会的。
启蒙堂的少年不像外界的同龄孩子。
外面像他们这样十一二岁的少年,还在掏蛋打鸟,拿手抱着左腿玩斗鸡。
启蒙堂中的少年平日里旺盛的精力都用来练武和切磋了,所以他们平日里用来消遣取乐的方式更倾向于智斗一些。
战旗和叶子牌都是这些少年比较偏爱的取乐方式。
每人八张牌发完,姜杰落了座。
四人都拿起自己手中的牌,开始寻思。
“王巧媛,我们的规矩是轮庄,东家为首。所以这把就是你来坐庄了。”姜杰说道。
可能是因为王东刚才的话过于孟浪了,所以王巧媛不复刚刚的大方姿态,只是点了点头。
几人就这么开始了牌局。
终究都是少年,随着牌势的变化,几人的兴致都被调动起来了,之间的尴尬氛围也逐渐消散。
其实王东说的话也不算过分,如果只是把它当做玩笑,大家相视一笑也就过去了。
之所以这么尴尬,就是因为在座的诸位心中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想法不是。
这牌打着打着,四人之间的交流就从牌局变幻转到了闲聊。
或许是少有像今天这样放开来玩耍,王巧媛好像把刚刚王东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她一边手里理着牌,一边对着姜知礼说道:“半个月前我突破到元气巅峰,可是这段时间一直摸不到突破元气的苗头。所以前几天我去请教了宋先生,先生说你也是跟我一样的情况,所以推荐我也先学一门兵器,借此来寻找突破的契机。
你还没跟先生坦白你已经突破了元气的事实啊?”
“就是啊!”姜杰接过话头:“你跟我们都说你突破了元气境,不是骗人的吧!”
姜知礼听了两人的话先赏了姜杰一个白眼,而后对着王巧媛道:“我本来准备前段时间就跟先生坦白的,结果练剑练忘了。”
随后他伸出右手,运功行气,一道金色元气在其之上萦绕闪现。
“怎么样?现在信了没有?”这句话自然是对姜杰说的。
但是姜杰并没有露出姜知礼预料中的讪讪模样。
其实作为好兄弟,姜杰自然是相信姜知礼的。只是他方才听了王巧媛说的话,怕王巧媛因为姜知礼异常的表现,会对姜知礼有所怀疑,这才顺势一问。
“厉害啊知礼!”姜杰没有反应,王东却是接过了捧哏的位置:“你这元气怎么是金色的?是因为家传功法的原因吗?”
之所以王东有此一问,是有缘由的。
一般人进入元气境,汇集成的元气都是青色的,就像那日启蒙堂开堂之日贵元生施展出来的元气一样。
唯有一些比较特异的功法,才会形成其他颜色的元气。
虽然都知道姜知礼修行的是世家秘传的功法,但是形成这金色的元气还真是出乎几人的预料。
“应该是吧,这方面我家老头子没有跟我多说,反正我刚突破元气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了。”
“啧啧啧,瞧这语气。”王东的嘴瘪的像条鲶鱼似的道:“我们家老爷子没有多说,反正我这次出门他就随便丢给了我几万两银子当盘缠。”
“有那味了!”姜杰放下手中的牌抚掌大笑。
王巧媛也被逗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唯有姜知礼无奈的耸了耸肩,拿眼睛白了王东一眼。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你已经突破元气的事情啊?”笑完,王巧媛没有忘记自己的疑惑,张嘴问道:
“这个……”姜知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杰解围道:“这都是因为你啊。”
王巧媛疑惑:“因为我?”
“是啊,姜知礼那天看见你被贵元生缠着。就想着要找个机会帮你出气,但是我跟王东拉住了他。毕竟人家姨夫是城主嘛。所以我们就建议他先隐藏自己的修为,到大比的时候再给他来下狠的。”
听着姜杰的话,王巧媛的心中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是脸上却有了些绯红。
姜知礼看了眼姜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不是傻的,这会他终于弄明白了,感情今天这个饭局这两位兄弟是来给自己助攻的。
其实要说姜知礼喜欢王巧媛这件事,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件对于兄弟羞于启口的事情。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两位并没有察觉。
但是无论是平时的玩笑,还是这两位偶尔怪异的举动,他其实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有可能,两人早就对自己的心思了然于心了。
姜杰和王东都知晓了,那王巧媛呢?
姜知礼的心中不禁有了些许疑问。
但是这还在打牌,不允许他深入多想。
也或者,是他不敢多想。
“好了,别拿我和知礼打趣了!”王巧媛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大方:“我前两天最终听从了宋先生的建议,选了一门剑法开始习练。但是我发现这和我锻体境学的《柔体术》完全不一样,要难上很多!就更别提找寻什么契机了。”
“你学的是什么剑法?”姜知礼开口问道:
“《清风剑诀》,是宋先生推荐给我的,他说这是启蒙堂仅存的一门适合女生习练的剑法。”
“多练多问吧,我刚开始也是天天去跟宋先生请教才勉强入门的。”姜知礼宽慰道:
王巧媛闻言点了点头:“宋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让我这两天多去问,不要心有顾忌。”
姜杰和王东看这两人搭上了话,就在一旁状似认真地看起了牌。
但是王巧媛待说完这话,姜杰忍不住道:“练武这个东西咱们都知道,不光要闭门苦练。有时候还需要同等对手的相互切磋,这样更有助于修为的进展。
你看咱们这一批同门里,暂时只有知礼也习练了剑术。他又提前练了一个月,咱们启蒙堂里,论对功法的领悟,他可是妥妥地排在第一。
这段时间他一定已经摸索出一些窍门了,不如你俩约定个时间互相切磋一下。这样也有助于相互武功进境的提升嘛。”
听了姜杰的话吗,王巧媛明显有些意动。
姜杰的脚在桌子底下碰了姜知礼一下,待姜知礼转头看他的时候姜杰又给了个眼色。
姜知礼懂了,于是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看姜杰说的是,我这段时间剑法的进展也正好遇上一些瓶颈。”
“不会耽误你的修行吗?”王巧媛有些迟疑,其实她知道,所谓切磋。
不如说是姜知礼对她单方面的指点,毕竟姜知礼早早就晋升了元气境,剑法的习练也要比自己早上不少时间。自己能给他带来的增进实在有限。
“瞧你这话说的。”王东也憋不住了:“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俩在一起那肯定修为进展一日千里啊!”
这话说出来,只有王巧媛看了他一眼。姜杰和姜知礼都好似没有听到似的。
但实际上姜知礼已经在心里狂骂了起来,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了吧!
至于姜杰,他已经在盘算吃完饭之后该找个什么理由去跟王东来切磋切磋了。
也正巧是这个时候,醉香楼的伙计敲门而入,这是已经到了饭点,饭菜准备上来了。
于是四人便停下了手中牌局,开始吃饭。
因为没有饮酒的缘故,所以即便今天的菜品很是丰富,几人也只是花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饭局。
吃饭的时候,在姜杰和王东明里暗里的帮助下,王巧媛和姜知礼约定了吃完饭就去姜知礼的家中进行第一次切磋。
于是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很快的就散了伙。
姜知礼和王巧媛并肩向百草堂走去,王东和姜杰则勾搭着背朝自家方向晃荡而去。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在醉香楼一楼的食客当中,有一个他们都不陌生的面孔。
那人在看到四人从楼上下来之后,没吃完的饭菜也弃之不顾,结完账之后偷偷地就跟着姜知礼二人的方向走去。
因为正午时分,街道上的行人数量比较多,这个时候警惕心正是放到最低的姜知礼和王巧媛二人都没有察觉。
那人一路跟着,眼看着二人一同进了百草堂,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