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冲进了卫生间,终于在镜子中看清了自己的容颜。
眼角充斥着细小的皱纹,厚重的眼袋耷拉在眼下,眼珠也变得浑浊不堪,花白的头发被一跟细细的头绳绑在了后面。镜子里的自己,苍老仿佛赤裸裸的现在了脸上。
不是的,这不是她的模样。
“不是的,我不长这样,我今年才十七岁啊,我才十七岁啊。”季凡瘫倒在了地上,让后抱头痛哭。
季凡对面前的状况感到惊慌失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还有镜子中陌生的自己......
她最后的记忆是落水后的窒息感,还有跳入水中朝她伸手的模糊身影......
季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早上在街尾的早餐铺子吃了一份豆浆油条,然后去了家里的书店帮忙看店,大概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母亲来跟她换班,然后她回了家,收拾了一下自己,大概六点多的时候出发去了市中心的劳动湖。
她和周末约好了要一起参加劳动湖晚上会举办一场烟火大会。
她穿了一条天蓝色的雪纺长裙,还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针织外套。
夜色渐凉,她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季凡记得自己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十五。
她打电话给周末,可是周末没有接,然后她打电话给了周末的哥哥,周末的哥哥也没有接电话。
九点半的时候,烟火大会按时开幕。
然后是涌动的人群,她被人群挤到了劳动湖里。
到底,到底是哪一步除了问题呢?
季凡不停地用手敲击着脑袋,希望能想起关于眼下情况的零星记忆。
可是脑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就在她不停回忆的时候,一双遒劲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敲击脑袋的手。
是刚刚在病房里在她身边说话的老人。
“别敲脑袋了,会变傻的。”老人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季凡觉得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但是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感到熟悉。
她大哭了起来。
老人温柔的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一边温柔的在她耳边安慰她。
“怎么了,突然闹气孩子脾气了,都这么大的人了,稿子写不完咱就不写了,熬的胃病都犯了,还委屈成这样。”
季凡听不懂老人的话,就像老人看不懂她的悲伤一样。
“我......是谁?”季凡用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老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大概过了一分钟,老人忽然笑了,脸上的沉重也慢慢消散了。
“你是,我最爱的......不对,你是我此生的信仰。”
季凡其实并没有听清老人的回答,她感觉自己脑袋很沉,紧接着闭上了双眼。
......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变了,但是依旧让季凡觉得很陌生。
橘黄色的台灯,鹅黄色的窗帘,深咖色的地毯,还有充满田园风的木质衣柜。整个房间充斥着暖色调,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可是季凡却感受不到分毫。
又是陌生的环境,所以,现在她现在又是谁?
“醒了?”季凡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温柔的询问。
季凡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把头转了过去。
是医院里的那个老人。
季凡第一次认真的仔细打量了坐在她床边的这个老人。
老人依旧带给她一种很熟悉的错觉。花白的头发被梳理的很整洁,五官非常清秀,有着非常果断清晰的下颚线,显得人非常精炼。最主要的是,老人有一双非常澄澈的眼角,非常澄澈,像是一弯干净的湖水,清澈又深邃。
季凡总觉得·这双眼角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身体好点了吗?胃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疼起来也挺难受的,你不喜欢医院,所以我就把你接回家了。”老人说着熟练地从床边抽了一张折叠小桌子架在了床上,然后端了一碗闻起来香气很浓郁的热粥放在了桌子上。
“胃病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先忍一忍喝两天粥吧,到时候带你出去吃好吃的。”老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季凡闻到一股好闻的皂角的味道。
季凡安静的喝完了粥,然后把碗放到了一旁。
“你先出去吧,我觉得脑子昏昏的,我想再睡一会。”
这个借口虽然有些蹩脚,但是绝世季凡短时间能编出的最好的推辞了。
老人也没说什么,帮她掖好了被子之后就出了房间。
季凡在老人走出房门后就起了床,她开始四处寻找关于她现在的人物身份的线索。
她在门背后发现了一个针织背包。
背包里又一个米白色的毛绒钱包,包里有一张身份证。
风寄语,女,七十五岁,汉族,籍贯林州省沂水市。
无论是名字还是籍贯,都跟她没有丝毫的联系。
季凡实在解释不清眼前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她一夜之间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唯一能解释出眼前一切的离谱想法就是,她溺死在劳动湖里了,老人也意外去世了,然后她就魂穿在眼前这个老人身上了。
虽然很离奇,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解释可以选择。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以这个身份苏醒了。
弄清了眼前的一切后季凡反而变得更加迷茫了,她呆呆的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所剩无几的人生该怎么度过。
季凡迷茫的打开了房门,然后看到刚刚的那位老人正窝在沙发的一角,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一个不知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笑作一团,老人也满脸笑容。
“醒了啊,来坐这边。刚好,你喜欢的综艺开播了。”
老人拍了拍身旁的座椅,季凡犹豫了片刻后走了过去。
她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老人满脸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要说什么话,不过嘴张了张,并没有发出声音。
季凡知道,老人肯定在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坐在他的身边。
可是对现在的季凡来说,老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虽然老人看上去很和善,而且看得出老人与她身体的原主人关系很亲密,很有可能是夫妻。
“寄语,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