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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吃完早饭后说想去逛逛当地的市场。
“这里离市场很远的，我们得提前找到一辆面包车或者三轮车，而且今天都这个点了，应该是没有车能载我们去了，要是想去的话明天起早一点吧。”季凡若有所指的对着周末挑了一下眉。
“早起，明天一定早起。”周末信誓旦旦的说道。
三个人在旅店百无聊赖的呆了很久，直到下午一点左右，三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准备回房间睡午觉的时候，季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季凡一下来了精神，她小心翼翼的接了电话。
“喂，妈妈？”季凡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突然紧了一下，连空气中的氧气好像都忽然变的稀薄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
小心翼翼的讨好。
“你在哪呢，店里这两天挺忙的，妹妹想吃南四道街街尾的那家龙须糖，你去帮她买一份送到她的补习班门口，不说了我先挂了。”
之后，是电话挂断后刺耳的嘟嘟声。
季凡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的回答好像并不重要，她的想法也并不重要。
就像她这个人，也可有可无。
季凡很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巨大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淹没了她的伪装和呼喊。
她喉咙里像是被别人灌了铅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停地呼吸，但是依旧感觉喘不过气。
周末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忙去前台要了一个塑料袋，然后递给了满脸铁青的季凡，季凡把塑料袋套在了自己的嘴边，然后慢慢的缓了过来。
那短暂窒息的几分钟内，她忘记了刚刚的心痛。
“凡凡，凡凡？”周末的声音唤醒了恍惚的季凡。
季凡随意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满脸的鼻涕和口水，然后抱歉的对周末和洛屿说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
......
季凡打有记忆开始就记得养父一直叮嘱自己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己每次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都会像这样呼吸过度，心跳加速，出汗，然后手脚麻木，严重的话会导致休克。
所以季凡从小就笑嘻嘻的，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很温和，不和别人吵架，心平气和的过着每一天。
在养父去世之前，季凡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养父母对她都很好，生活在如此幸福的环境，无论是脾气多坏的人都会变得心平气和的。可是养父去世了，留下了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和母亲，还有一个多余的她。
养父走后，季凡的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坏，没有一个人面对那样日积月累的忽视能做到视而不见的，她的好脾气也不是天生的。
养父去世养母独自带着她和年幼的妹妹搬到了现在所在的街道。
养母在街角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因为离学校很近，所以平时的生意也很好。
养母每天都很忙碌，要照顾年幼的妹妹，还要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店铺，这些季凡都可以理解。
季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懂事了，她没有让母亲接送她，每天早上起来自己孤独的吃着早饭，下课回家后自己孤单的做着作业。母亲回来之后甚至连去她房间看一眼她的行为都没有过。
每次都是她在房间里，偷偷的听着母亲推门的声音，门帘被掀起的声音，小妹抱怨的声音，以及母亲温柔宠溺的回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母亲连给她零花钱都不是当面给的她，而是用水杯把钱压在了餐桌上。
节假日也是这样，她一个人孤独的呆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或者偶尔和朋友出去玩玩，母亲从来不会陪她出去玩。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忙碌。
如果不是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母亲偷偷带妹妹去游乐园游玩的票根。
如果不是看见母亲因为妹妹生病连夜背妹妹去医院着急的背影，如果不是她高烧在家躺了一天无人关心最后如果不是邻居送她去医院她差点死掉的话。
她会一直欺骗自己，母亲只是太忙碌了而已。
她温柔和蔼的母亲，在父亲去世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只会给她钱的......提款机了。
季凡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妹妹季明玥是不同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季凡，是养父取的名字，希望她一辈子简单平凡，平安顺遂。养父在世的时候，她一点也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任何的不妥。直到养父去世，妹妹出生，养母给妹妹取名为季明玥。
季明玥，寄明月，一腔相思寄明月。母亲把所有的爱意都寄托在了妹妹身上。明表示亮、睿智、清楚；玥表示神珠，意义优美。
妹妹是母亲的掌上明珠，而她不一样，她只是个累赘而已。简单平凡的‘凡’，变成了令人厌烦的‘烦’。
日积月累的冷暴力，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在了季凡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上。
如果真的那么惹人厌烦，那么不被需要，还不如早早自我了断，自己自觉的消失，回归山海，去另一个世界陪伴养父，那个说话温吞却满眼温柔的小老头。
......
季凡像是个溺水的人，渴望出现一只温暖的手拉她脱离这片绝望无尽的大海。
可是，母亲从未对她伸出过援手，而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她挣扎，然后慢慢沉入了海底。
‘但凡是一点温暖，一点温暖也好。’季凡心里默默回忆着父亲去世后母亲和自己的点点滴滴。
可是，一点都没有。
“没事没事，凡凡你先缓缓，凡凡你以后这样能不能先给我个预警，我每次都要被吓死了。”周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周末初一的时候见过季凡犯病。
季凡当时接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还带着浅浅的微笑，脸颊上挂着两个甜甜的梨涡。周末当时坐在季凡的右边，清楚的看到了季凡变脸的全过程。
先是脸上的两个梨涡消失了，然后是眼角的笑意消失了，最后，是上扬的嘴角。眼神也从刚开始亮晶晶的期待变成了漠然。
接着，手机摔倒了地上，季凡开始在原地剧烈的大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