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在李岸飞脊柱上的钉子,散发出某种封禁的力量。在这种力量下,李岸飞体内的源气也陷入近乎停滞的状态。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办法,那么在日落之前,自己就会失去这一次宝贵的机会。
他拼命去运转体内的源气,可是反馈给他的只有无止尽的撕裂感,而源气也只能一点点的流动。疼痛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颗颗汗珠,他现在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
还是没有办法吗?李岸飞渐渐感到有一些沮丧,他的额头上早已密布着因为剧痛而流出的汗水。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感觉到那枚钉子有些松动。李岸飞顿时大喜过望,他沉下心来,认真地再次去感知。
不错,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岸飞思索着其中的缘故,他必须找到消除这枚钉子的方法。李岸飞再次用体内的源气去试探,他发现了一件让他兴奋的事——自己每运作一次源气,自己体内的源气就能使那枚钉子受到消耗。虽然每一次都会带来不小的疼痛,但是好歹有了逃出去的办法。水滴石穿,大概只有这个词来形容了。
李岸飞忽然想起来断龙钉的材质——它是由深渊海龙的龙骨制成。而自己的源气仿佛可以磨蚀这段龙骨。
天不亡我。李岸飞暗暗地想。
李岸飞没有迟疑,他咬着牙开始用源气一点点地磨损着这枚钉子。自己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解决掉它!
太阳慢慢向西方移去,它的光泽也变得昏昏沉沉的。苍白的男子站在院落内,看向落日,脸上有些焦虑。
“还等吗?”吴有德走到他身边问。
“太阳还没有落下。再等等。”
“没多少时间了。”
“再等等。”苍白的男子不耐烦地说。
吴有德知趣地闭上了嘴,他转身走入院落的正堂。
太阳一点点地西落,它那渐渐消逝的光芒带走了人们为数不多的希望。
当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苍白的男子狠狠咬了一口已经冰冷的炊饼,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发!”但是他脸上的神情无疑暴露了他内心的脆弱。
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杀死自己的同伴,但是他无法让自己面无表情地抛弃那个人。那个人从没有因为自己的皮肤而嘲笑过自己,那个人在生死分明的冰冷世界给予了他人性的温度。她是他进入审判庭时的第一个的长官,她也是将自己从炮灰营里拉出来的长官。从炮灰到审判庭,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幸运。
但是那个人,似乎真的回不来了。
他拉开那扇他期待被推开的门,大声说:“上车!把那个少年带上!按计划的路线撤离。”
一个教廷人在得到那名苍白男子的命令后,推开关押李岸飞的那座房子的大门,就在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一个拳头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那一拳没有被赋予任何源气,它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而这一拳包含着一个青年的愤怒。
踏入房间的教廷人在挨了这一拳后,头脑有些发懵,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他腰间的刀被人拔出。那把刀刺入他的腹腔,随着刀刃离开他的身体,从他体内喷出的血液带去了他的生命。
他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的源气到现在都没能释放出来。
李岸飞握着那把沾满血迹的刀,闯了出来,他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为了磨去那枚钉子,他已经消耗太多的源气,从现在起,他要将每一缕源气发挥到极致。李岸飞握着刀,大步向一堵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围墙冲去。
这时吴有德出现在他的面前,李岸飞看到吴有德的身影,不由得大喜,他一手抓住吴有德的脖颈,带着翻过围墙,跳上马车。
这间房子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变故,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然而他们距离这间房子太远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李岸飞的离去。
“追!还愣着干什么!”苍白的男子恼怒道。其他的审判庭成员不敢怠慢,他们马上冲出大门,追赶着李岸飞。
李岸飞用刀架在吴有德的脖子上,威胁道:“劳烦吴大人驾车!”
吴有德迟疑地拿起马鞭。
“快点!要是慢下来了,就别怪我的刀快!”
话音落下,吴有德不敢怠慢。
马鞭狠狠的抽在拉车的马匹上,这辆带着追影的马车沿着小路狂奔而去。
追赶出来的众人看着这样的结果,纷纷咬牙切齿。
苍白的男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却没有动怒,他抬起手掌,对准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
空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一些冰凌开始出现在出现在路面上。路面上开始形成一层厚厚的冰面,冰面沿着这条土路一直延伸向那辆疾行的马车。
马车的速度忽然变得极度缓慢,李岸飞下意思的看向路面,发现这层诡异的冰层,他连忙跳下马车,翻滚到路边的草丛中。吴有德见李岸飞跳下马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也连忙翻滚下马车。
就在他离开马车的瞬间,这辆马车就被定格在这条小路上——它的轱辘被地上的冰层冻结,与地面连成一体。在随后的几个呼吸后,马车变成一个冰雕。路面上寒气使李岸飞打了个冷战。
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李岸飞站起身来,实际上,钉入他体内的那枚钉子并没有被完全消磨掉,在李岸飞的感知中,还有一节属于金属的部分仍滞留在自己体内,自己现在的情况依旧不是那么理想。虽然自己行动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体内的源气依旧不能流畅运行。那段金属应该就是断龙钉的核心。
李岸飞体内仍有不小的风险,一旦自己体内的源气过少,那么那枚钉子所蕴含的封印的力量就可以占据上风,使自己的身体脱离自己的控制。一旦开战,自己却没有豪赌的资本,没有阿切尔手里的那把刀,李岸飞根本没有信心去迎战这些审判庭的高手。
可是单凭自己的两条腿,是完全没有机会从他们的手下逃出去。
只能鱼死网破了!
李岸飞紧张地看向那座荒废的院落。那名男子动了!他的身躯也渐渐变成一座冰雕,与结冰的路面连成一体。一阵寒风袭来,那名男子的身躯开始连同着路面的冰层瞬间瓦解。被寒风吹起的冰屑如同一支支羽箭,笔直地飞向李岸飞。
李岸飞连忙向前翻滚,他转身看到在他的身后瞬间多出密密麻麻的锋利的冰屑。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那些冰屑仿佛有自主的意识,它们从地上悬空而起,组成一个人形冰雕的模样,随后那座冰雕表面上的冰开始消融。那名苍白的男子出现在李岸飞的面前。
“你还能逃到哪里去?”那名男子说,“不要再挣扎了。”
“你等的人好像没有回来。”李岸飞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男子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说:“但这并不妨碍你会再次落到我的手里。”
“这说明救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李岸飞挑衅的说,“按照时间推算,只要我再坚持半个时辰,我的救星就会到来。”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男子大笑道,“你不用再说什么垃圾话来转移我的注意。我知道你想在我分神的刹那袭击我,这种小孩用的伎俩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那名男子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壶,他打开壶盖,将水壶向李岸飞所在的那个方向扬去。水壶中的水在力的作用下,撒了出来。而李岸飞忽然感到背后有人的脚步声,一种炙热感从背后传来。
李岸飞连忙向旁边躲闪,一个炙热的火球正好穿过自己刚刚所处的位置。那枚火球命中在空中的那滩水,炙热的火焰将水蒸发成蒸汽,而那个火球也熄灭在空中。
“好配合!”李岸飞打趣道,他握着刀,慢慢向后退去。
苍白的男子笑道:“的确是好配合。”
男子的话音落下,李岸飞就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些水蒸汽有问题!
但是太迟了!
就在李岸飞的四周凭空出现一道道的冰柱,它们刺穿李岸飞的手脚,将他钉在半空中。
“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在这样的湿度下,没有人可以逃掉。”男子轻敲李岸飞身边的冰柱,自得地说。
事到如今,只能拼了!李岸飞不顾一切的运作起体内的源气,用源气搅碎自己身边的冰柱。他忍着疼痛,挥起刀砍向那名苍白的男子,由于手上的伤势,刀的速度变得缓慢。男子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就躲过这次攻击。
李岸飞的源气就在这时变得极端稀薄,那根在他体内的金属开始发挥它的力量。此时,它的封禁之力已经占了上风。李岸飞瘫坐在冰屑中,如同脱力了一般。
封禁的力量开始贯穿李岸飞的筋脉,想要将他体内的源气锁死。说起来,李岸飞真是怀疑自己源师的身份,关于自己体内的源气,李岸飞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他从来就是将它当作一种延展的肢体去使用,至于它的能力,李岸飞是一概不知。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吧。
那个教廷的尼姑也没有赶来。
李岸飞绝望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