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商队,从一片森林中穿行,抬头看有两座巨山,相互依靠,山的中间就是进入花阁的路。
花阁和其他门派风格截然不同,像璃宗深究的是真气的操控,淼门的真气变化,朴善门的爆发力,百重门的一击必杀,他们舍弃传统的修道观念,在一条路上越走越远。而花阁讲究的是基础,夏练三伏,无日无夜的磨练基础,苦行僧般的修炼,磨练意识。
花阁不像别的门派,炼就元素真气,他们只是佩带一把剑,剑术炼就极致。
马车中,李若水掀开帘子,看不断靠近的大山,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姥爷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锻炼他。
进入山脉中,在万丈悬崖底部行进,温度降下来,有一股风在头顶上呜呜作响,俨然哭声一般。
花烨笑着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被这声音吓哭过?”
“有吗?小时候的记忆还是很模糊,准确说昏迷之前的事情一直很模糊。”李若水挠了挠脑袋,六年前的事情仿佛被一层迷雾遮盖,越是特意去想,越难受,只能随着熟悉的场景,解锁记忆。
“那我跟你讲吧,那是你第一次到花阁的时候,还没有我的膝盖高,姑姑带着来想让爷爷锻炼你,可到了这山脚下,你却被风声吓哭了,当时人们一度认为你就算修炼了,也是一个胆小鬼。”
“还有这种事情?”李若水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挺正常的,怎么长大后会变得嚣张?
马车内传来一阵笑声。伴随着笑声,马车进入了两山中,顿时眼前豁然开朗,两山在此止步,明媚的阳光掺杂着一抹绿色,与天上的蓝天呼应。
“这个地方,不论来多少次都觉得很美。”李若水讲。
羊肠小道,鲜花密布两旁,一缕清风,草地像波浪般荡漾。天空上,七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弟子,从天空上掠过,在草地上快速奔跑,每个弟子腰间佩带着一把木剑。
“原来的那些弟子,还都在吗?”
一丝记忆从迷雾中流出,李若水突然说。
“哪有,花阁每年都会有许多弟子走向大陆,你也知道花阁的规定,只要离开了花阁,从此花阁就与他们毫无干系,就算花阁被灭了,也不许回来;同样在外面的弟子,都不准说自己是花阁的弟子。”花烨说。
“姥爷脾气老倔了,以后真有花阁被灭一天,谁去帮他。”李若水苦笑。
花烨无奈地摇头:“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人。”
“停车!”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马车随即停下来,然后听到外面无数脚步声,李若水打开帘子,正好与一个中年人对上眼。
中年人一圈络腮胡,趾高气扬的态度,胸膛挺得笔直,一副正气凛然,腰间挂一块玉佩,上面写着花千城三个字,是花烨的娘亲临死前为他刻的。
“舅舅。”李若水叫道。
中年人淡淡一瞥,点了点头,说:“掌门已知道你们到来,请进去相见吧。”
李若水他们下了马车,周玲珑由花烨带领去找住处,李若水独自一人去见花千秋。
走进阴森森的主殿,空旷的空间,每踏一步都是脚步声的回音。
没有看到花千秋的身影。
“掌门!”李若水大喊,大殿中一阵回音。
没有人回答。
“姥爷!”李若水又喊。
一颗小石子从黑暗中飞来,直击李若水天灵盖,李若水痛得捂住额头。
“过来!”黑暗中传来姥爷的声音。
李若水记起来,花阁主殿的背后就是秘籍殿,里面有许多功法和秘密,既然姥爷叫他进去,一定要给他很厉害的功法。李若水激动起来,开开心心地走向黑暗,进入秘籍殿中。
空气中充斥着很重的霉味。花千秋坐在一盏孤灯下,面前放着一本秘籍。
“姥爷,你这秘籍殿都发霉了,不准备把这些秘籍拿出去晒晒?”
“坐下。”花千秋不吃李若水这一套。
李若水乖乖坐下,注意到花千秋面前的那本小书。
“上次你说过黑耀斑这种黑色强大的真气吧?”
李若水说:“是的,梦中的黑耀斑非常强大,能把一个幻崖境修士强行增幅到积灵境。”
花千秋把面前的秘籍推到李若水面前,李若水看到上面的字大吃一惊,这本秘籍就叫黑耀斑。
“这怎么可能?”
“听你说了,我就记起花阁还有这么一本书。”
“姥爷,你从哪得到的?”
“不知,从上一届花阁掌门执教时,就已经在花阁中了。”
“难道说这个世界也有那种大劫?”李若水严肃道。
花千秋摇摇头,说:“这只是真气的另一种修炼方法,如果我们平常修炼真气的方法为白的话,那黑耀斑就是黑,是走另外一条路。”
“怎么讲?”
“普通的真气修炼,以前叫做升华,意思是吸纳外物不断升华,而到达最高点,而耀斑是不断外放点亮自己,最终到达太阳的亮度。一个是吸纳,一个是外放。”
“这么说耀斑是歪门邪道?”
“修道没有歪门邪道这么一说,正如每个人的行为对他们而言都是正确的,所以修道不止一条路。”
“我知道了。”
“现在你的真气全无,正是重新塑造的机会,我想让你选择,是升华,还是耀斑?”
“我不知道。”李若水茫然地摇头。
花千秋站起身:“也罢,你好好想想吧,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李若水退出来时,花千秋说了一句李若水非常介意的话,他说:“就算你按照小时候选择了升华,不管你小时多么天才,过了修炼的最佳年纪,无论怎么样都追不回来,说不定你连修道者最低的初心阶段都走不完。”
住处是深藏在竹林中的小院,以前是看竹人的住处。使用竹子围成的篱笆院,房子也是由竹子搭成。
“若水,这里的风景真好。”周玲珑说。
李若水一直在思考花千秋的话,没有注意周玲珑在和他说话。
周玲珑跑去为李若水沏了一杯茶,坐在旁边静静等待着,等待李若水找到心中问题的解决方法。
“玲珑,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梦境中百茜玲珑也问过他这句话,这一次他反过来问周玲珑。总有些因果在里面。
周玲珑不加思索地说:“是个会照顾人,为我着想的好男人。”
“那我以前就不是好男人吗?”
“小时候就是个自私鬼,老欺负人,像个没有绳子的风筝,都不知道你下一瞬间会飘到哪去。”
“那决定了,练耀斑。”李若水拍案决定。
周玲珑细细注视着李若水,愁容满面。
李若水不解,问:“怎么了?”
“以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修炼吗?”
李若水揉揉周玲珑的脑袋,温情地说:“我也不想,可是我不修炼,谁来保护你,我不想任何人伤害你。”
周玲珑任性地说:“那我也想修炼,和你一起。”
“嗯。”李若水犹豫了一会,暂且答应了。
日头悬在中央,李若水赤裸上身,全身盘坐在草地上,双手放于膝盖。
耀斑的修炼方法与普通真气方法相反,丹田的运作也相反,耀斑吸收真气,需要在丹田内不断地炼化,最后成为一滴黑色水珠。
“耀斑修炼没有升华的境界多,只有八个境界,称之为八门:生、开、景、惊、杜、伤、休、死,秘籍中只记载了第一门,生门会让自身身体容光焕发,下面的七门都没有记载,也就是说撰写这本秘籍的人,也只修炼了一门。”
听花千秋说话,李若水咬着牙坚持,拼尽全力去炼化真气。
“如果没有底的话,我们就按照升华的路线来,这条路太危险了。”
花千秋心中也没了底。
李若水忍着腹部疼痛说:“不用,这点难度算什么!”
随着黑色真气不断增加,李若水好像看到有一扇门,缓缓向他打开。忽然天上的云彩深沉,灰色如铅,向这边压来,花千秋神色凝重,心中大惊,这是雷劫的预兆,他立即拿起秘籍残本,迅速翻阅,上面没有记载会有雷劫。
“若水,停下来,不要在练了,这条路是死路!”花千秋大声喊停,但依旧晚了。
李若水的精神已走进了那扇门,门中又有八个颜色各异的小门,上面各写着八门的名字,但只有第一扇生门开着。他没有迟疑走进去,血腥味浓重,他无法呼吸。他看向生门后的世界,天空昏暗泛着淡淡的黄色,面前有一滩黑色湖泊,湖泊水位上涨,逐渐淹没他的脚踝。
他没有选择,只得淌过湖泊,一直向前。他迈开步伐,这水粘稠厚重,淌着费力,他走了没几步被什么东西阻拦,他弯下腰在水中摸索,摸出一个柔软的物体,拿出来看是一只手臂,液体顺着手臂向下滴落。
突然,这截手臂动了动,李若水吓得扔到身后,这刻他听到周围不断响起水声,无数的手从水下伸出,想把他拽进湖底,李若水顿时升起恐惧,他的求生欲刺激着他抬起脚不停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