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落破庙,一尊大佛像下的香案上正躺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
少年渐渐醒转,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香案艰难坐起,脑子昏昏沉沉,一片空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原是在跟一朋友飙车,却在一个路口被辆面包车给撞了!
少年名叫张安生,转过头看向身旁那尊掉漆严重的大佛像,以为自个是被撞飞到了西天,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实在没有一点儿上天的模样,环视一周,才知道自己是身处破庙之中,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是穿越了?
坐在香案上仔细琢磨了会,倒还真有可能,而且像是附身在了别人的身体里,但却没有本人的记忆,莫非是自个的到来把这身体的原主人给弄没了?
下了香案,拍打身上的灰,却始终都拍不干净,便也干脆不理,踏出破庙,这才知道这破庙为何会破了——庙前虽是一条街,但却无一人影,街边房屋更是除了破庙外都无一例外的倒塌和散架,像是被大水或是什么东西给冲的。大街右边,十几米处便是死胡同,而左边则是有数十丈远,尽头处有一直角拐弯。
张安生顺着弯拐进去,是一条长数丈左右的宽敞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条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走上街,两旁有的烟雾缭绕,有的金光闪闪,不是小吃摊便是首饰铺,还有一些卖着杂七杂八的小商贩。但最惹眼的,是那些来往穿着开放的少女美妇,衣服虽是古装,但却没有传说中的古代那般保守,低胸露肩,而在张安生的脑海中,历史上的朝代,唐朝正是如此这般,这是之前跟一些喜欢“肉”的朋友混时,出于兴趣在网上查的。
走了一会儿,便感觉双脚发软,找了个阴凉角落坐下,抬头一望,蓝天白云,还有一轮耀眼的金色光芒。
都说人死后会回想起过去的一生,而张安生的一生中却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至今能够记得的也就那么几件事,但最忘不了的,还是那一年高中。那时,他已经是一个不良少年,刚入学没几个星期,便迷上了同年级的校花李依依,而当追到手后却世事无常,远在百里之外的家里的老头子欠了巨债,无奈被迫退学,情侣两人相差百里便再也没见过面。时至今日也就只记得离校时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
一想到这些,张安生便满脸惆怅,握起拳头就往地上砸,但这幅身体却像是没吃饭一样,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甚至再次站起来,也得废好大的劲。
看着街边的小吃摊,本是不馋却忍不住流口水,张安生试着摸摸身体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可摸遍了全身,就干净得剩下一身脏衣服了。
走上街头,有些人的目光像是在无形中唾弃他,也有些人见了他便摇头叹气,不知是在可悲他有手有脚还如此邋遢,还是在可怜他。
但只有眼神便也算了,更是有两个穿得比他要好上几倍的布衣少年将他当街拦下,看着样子是这幅“身体”的熟人,两布衣少年打趣道:“哎哟,这不是狗蛋嘛!三天了还没饿死?”
张安生仔细回想了一下,想借着刺激回忆起这幅身体的记忆,但却是徒劳,想了好久没想起来一点,却直接忽视了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看起来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小角色。左边的少年是各种长,脸长,眉长,眼长,嘴巴长,高高瘦瘦,左脸颊处有颗大痣,不做表情时便是极其猥琐,一说话便更加猥琐了。他右手搭在张安生左肩上,道:“怎么,饿迷糊了?我们可是你的财主啊!”
右边的少年是个憨憨的胖子,一身结实的肥肉,像是旁边脸上有痣的的小弟,指着张安生的鼻子,拍着马屁道:“你忘了我王二也就算了,你不会连森哥也忘了吧?”
被人搭着肩膀,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都是说点废话便直接动手的事,这次,张安生竟然也习惯性地挥起左手打开左肩上的手,右手一拳打在那森哥长长的左脸上,左手又接了一拳打向另一边的憨胖子的右脸,动作娴熟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二人各后退了一步,憨胖子王二捂着脸,除了疼痛外,剩下的也就剩惊讶了,那个被欺负了那么久的人,终于要反抗了!?
森哥捂着脸,怒目看向张安生,嘴里叫骂道:“你特娘的,赶打老子,看老子不阉了你!”举起拳头,二话不说就往张安生脸上砸去,但那个不良少年张安生早已是把打架当成了家常便饭,会让他一个普通攻击给打到?
他一弯腰,躲过砸向他的脸的拳头,同时向前一跨,一手锁喉一手扶着他的腰,后脚在向前一送,一绊,便将其放倒,再接着往他脸上砸了数拳,被挡后又把攻击点转向其肾部,可能是因为真的没吃饭的缘故,打了几拳便有些发虚,勉强站起身喘着粗气,环看四周才发现围观者甚多,而这一系列操作直接看得一边的王二目瞪口呆,挨了一拳便成了个站立的植物人。
而森哥则是侧躺在地,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穿着邋遢的狗蛋已经换了一个人,两只手捂着肾和脸,嘴里苦嚷道:“你死定了!看我不叫人弄死你!”张安生没去理会,把怒目转向植物人王二,终于是哆嗦了一下活了过来,双脚一缩一展走到森哥身边将其扶起,便赶忙屁颠屁颠地走出围观人群。
一群人指指点点,感觉就像是一群蚊子在耳边转,便直接怒目转向人群,人群皆散,不免有些碎语,“可怜啊!都被逼疯了!”“已经疯了,走吧,走吧!”……
人群走后,便轮到了张安生的肚子开始叫了,是迟到了的抗议声。
张安生这才想起来,忘记讹那两人点钱来花了,不禁摇摇头,捂着肚子叹着气,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身行头是一个实打实的乞丐,想起那森哥说的话心里便不禁感叹:“这身体的原主人狗蛋是个傻子吧!这么好的一个职业认一个猥琐男当财主?”
张安生回到那个阴凉角落,刚才在那坐了一会便发现这是块宝地,阴凉蔽日,还是这条大街来往之人的必经之处,可称的上是天时地利人和,赚钱,还是问题?
又坐回阴凉角落,从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摆在身前地上,若要再加点凄惨叫声,张安生是做不来了,就干坐在那,第一次体验到了乞丐的生活。
来往之人,多为锦衣,但却都是无视而过,数十个,皆是如此。左右转头,整条街就他一个乞丐,其他人再差也是穿着整齐干净的布衣,便开始怀疑这儿是不是不让人乞讨。
此时的他不免有些后悔,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多背点东西,多背点商业之道也好啊!可惜,这便是学到用时方恨少,一切都已经晚了。
正当张安生低头叹气之时,眼角忽然一小块黑影飞过,一眼看去,地上那块破布竟多了枚铜板,他欣喜若狂地将其捡起,举于眼前,摇晃几下,老早就听说当乞丐能致富,传言因该不假,毕竟有人不给,也必定有人会发善心。虽然是门厚脸皮的生意,但一天下来赚得也肯定不会少,就是实在想不通这身体的原主人狗蛋,为何要认个猥琐男当财主。
发呆之际,又一块铜板掉在地上的破布上,而这次丢铜板的人还留下了句话“快去买点吃的吃了吧,别又被人抢了去!”
张安生一听这话便焕然大悟,那猥琐男并不是狗蛋的财主,而是反过来,狗蛋是猥琐男的财主。一想清楚,心里便习惯性地暴躁起来,若不是因为那猥琐男,现在还用在这这么卑微地当乞丐?下次再见到他,必不饶了他!
饿急了的张安生拿着两枚铜钱,拿起地上的破布上了街,走了会在发现自个手里的好像也就足够买个包子差不多。便走到路边包子摊,那老板起先见到还一脸嫌弃,但又慢慢开始变得像是在可怜张安生,见其拿出两枚铜板,便接过,从竹笼子里拿出两个肉馅包子,道:“这肉包子,三文钱一个,这两个你拿着,快找个隐蔽的地方吃了吧。”
张安生暗自冷笑一声,笑这狗蛋让一个猥琐男欺负成了名人,而表面则是笑嘻嘻地接过肉包子,说了声“谢谢”后便边啃着包子边走回那阴凉角落。
走到阴凉角落时,包子已经是啃完了一个,坐了下来,再把布摆上,本想边吃边等着钱来,但却偏偏有人不想让他这么顺心——不远处,一稀少行人之处,有八个少年气势汹汹,像是在找着哪个惹了他们的倒霉汉,而带头领路的事是一个捂着肾的布衣男子,是刚才刚痛打过一遍的森哥,憨胖子王二也在场。
张安生一见,便知道事情大条了,这场面不知见过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都做了同一个选择,那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