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比外边要暖和,臭蛋出了小吃店,一边走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一个弄堂。一抬头,他发觉自己竟然已经站在王家小楼的门口。臭蛋看着小楼,突然浑身变得很不自在。他正要转身离开,门突然开了。杨子从里面出来了,紧跟的是慕慕。杨子手缠着慕慕下台阶,慕慕顺势拉住杨子的手。后头是一大堆出来送行的王家人。
臭蛋想躲避,可是已经晚了。杨子首先看到了她,说:“是送饭的那个伙计啊,我现在有零钱给你。”
慕慕见是臭蛋,脸更是发烫了,嗔怪道:“还有到家门口要钱的啊!”
王老太太紧接着凑过去,悄声向臭蛋道歉:“朱师傅不要见怪,慕慕怀孕了,这几日脾气比较大。”
臭蛋有些尴尬,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杨子早就将钱放在了他的手里。
臭蛋心慌意乱,低着头走掉了,手里的钱随着他的远去一张张飘了出来。臭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王家小楼逃出来的、怎么跑了出来弄堂的,他不想再去想今天的所有,他想删除所有些记忆,将王家小楼还有将慕慕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可是,他耳边却还忍不住地回想着那两句——
“还有到家门口要钱的啊”
“……慕慕怀孕了……”
臭蛋晚上在小吃店后头的小屋里。从江阴路一路向西就能到,可是臭蛋今天却走反了方向。他并不像早早的回去,他怕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时候会开始胡思乱想。臭蛋顺着江阴路慢慢走,他只想一直走在月光下,让月光将自己所有的烦恼统统洗掉。
江阴路上很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有些有木头板当着,有些是铁栏杆。臭蛋眼看着就要到江阴路的东口了 。他想要往北拐,到南京路,再顺着南京路西拐,正好是一个大圈。
就就在这个时候,臭蛋突然听到一阵慌乱和惊呼,紧接着,看到前面的小店里忽然找起了火……
江阴路上很多都是销售花鸟鱼虫的店面,卖书的店面一般多在福州路。可是,有关于花鸟虫鱼的图书,还是得过来这边的江阴路。江阴路东口,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书店面的书一般都是关于花鸟虫鱼的。由于这种书的种类也不算太多,因此小书店就将剩下的一半空间让给了别的书籍。
小书店的店主是一个还不算大的小顾念,名字是宋琳。宋琳小的时候,家教很严格。她从小到大都很内向,说话不多。几年前高考的时候,宋琳比大学的分数线低了积几分,这样他很不甘心。爸爸妈妈将她安排在部队里上班,她不干,硬是要考上大学。自己非要在家里念书,就这样一考就是四年,一年比一年的成绩差。她大哥笑她,说她是“考大学考上瘾了”。一句玩嘲笑,彻底的戳到了她的痛楚,宋琳心里郁闷了整整半年,根本就无心学习,更别说工作上班了。后来不得不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医生对他哥哥说:“你妹的了抑郁症。”
为了让宋琳不再郁闷,家里人总会带着她到周边玩耍。这样慢慢的,宋琳就爱上了鲜花,就很喜欢逛江阴路这边的花草虫鱼市场。去年冬天,这家小店的老板不想干了,要转让这家店面。宋琳的大哥觉得小书店紧靠近鲜花店,就出钱将小书店盘了过去,交给宋琳干。让妹妹也不至于那么闲,他也常过去看看顺便伸把手帮帮妹妹。这倒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把妹妹的这个病给看好了。
小书店旁边就是鲜花店,晚上的时候都要做生意,在门前之上架子开始卖炸臭豆腐。宋琳很喜欢白天的鲜花味,最讨厌的就是这炸臭豆腐味。可是无可奈何,这小巷是大家的。换个角度想,人们吃完的臭豆腐还会到书店里来逛上一逛,换换口味,品尝一下书墨香气。
今天晚上也是凑巧了,有两个男的刚刚吃完了臭豆腐,想着要进书店来换换口味。另一对男女则想要从书店出去吃点臭豆腐。或许是都走得太匆忙了,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道是谁也不让着谁。就开始动手了,壮汉拿椅子的时候撞翻了油锅,一下子就着火了。刚刚还挺有能耐的俩男人,跟兔子一样消失了。那一对男女好像追着男人去了,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臭蛋看着火了,立刻作出了本能反应。他在说烧火师傅的时候,锅灶着火了,每回,他都是先赶紧自己一个人灭火。一般情况下都能控制住。这救活的时机一旦错过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这次的火,不同与往日,扩散的非常的快。等他到达的时候,火焰早就已将花店整个围了起来,还开始向小书店蔓延。
臭蛋环顾四周迅速看了看,花店旁边是一颗石榴树,是在木桶里面的。臭蛋一匣子将石榴树整个拔了出来。接着奋力太高木桶,将木桶里的泥土泼到了油锅上面。接着抡起树苗,拼命来回扑打火苗。
花店里面的人都在外边吃臭豆腐,里面一人都没有,。小书店里却有人。火焰顺着油将小书店的木头门点燃了。紧接着,火势酒劲顺着门口的书架开始撒欢了。
在书店最里面的角落,宋琳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将把新到的书分类整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边的情况。等到他听见别人的喊叫的时候,火势已经把书都点燃了
宋琳吓死了,傻掉了。听到别人的喊叫,他才开始跑。还没跑出去,基本掉下来的书把她的裙子给点燃了,他吓得又缩了回去。刚想要再往外冲,火燃烧中的书架掉了下来,把她的去路彻底的堵死了。宋琳脚下一绊,倒在了地上。着火的书开始往他身上砸去。一瞬之间,宋琳绝望了,好像也是解脱了。所有的烦恼都会飞湮灭了。她突然认为自己可以轻松了他所有的不愉快,心里的堵塞都空了,。他死死地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宋琳醒来时,发觉自己并没有死。她努力回想着,恍惚记得火突然而生,接着很快的把自己包围了,然后一盆水从天而降,叫到自己的身上。火光中,她看到一个人提着木桶冲进来,将桶底所有的水还混着小鱼到在自己身上,接着抱起她,像小书店门口冲去。到了外面,宋琳依旧死死地抱着那个男人,不肯松手……
宋琳的大哥从旁边的卖鱼的江苏老板那里知道了,救妹妹的那个人是是在吴江路上小饭店的掌勺厨师。臭蛋救宋琳命的那一桶水,是着从江苏老板店面里拎的,桶里面还有一百多条鱼呢。江苏老板笑着说不让臭蛋赔,反正这阵子小吃店的郑钧每天都要给他送午饭,他一直没给钱。宋琳的大哥连忙就要来帮着臭蛋赔鱼的钱,江苏老板笑得更猛了:“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个人怎么连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啊!你的妹妹要是哪天想和鱼汤了,就来我店里找鱼来炖就是了!”
谢过江苏老板,宋琳的大哥就打算去感谢臭蛋,可是一思索,他先给爸爸妈妈通了个电话。
就在那个时候救完火,救护车过来的时候,臭蛋就悄悄走掉了了。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没有告诉任何人。洗洗澡,找到自己收藏的烫伤药,抹抹患处,收拾干净后,就上床睡觉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很,臭蛋一直忍着,过了会就不觉得难受了,应该是烫伤膏起作用了。一会功夫,臭蛋睡着了。梦中,他梦到自己回到了部队,救火……
他果然将王家小楼和慕慕从自己的梦里面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臭蛋起得早,其他人起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开始烧水了。夏宇乍一见臭蛋,吓坏了。有半部分的头发已经被烧焦了,脸上还红红的一块,胳膊上那更是明显的烫伤。
“你这是怎么回事?”夏宇惊恐地问,想的是刚刚烧火烫的。
“没什么大事。”臭蛋嘿嘿一笑,把头发甩了甩。把好的头发往边上一盖,遮住了。
“朱玉哥,你小心点!”夏宇心痛地说。说完,找来纱布给臭蛋包扎伤处。
一整天,夏宇都支使郑钧和郑妹多干,尽量让臭蛋休息着。臭蛋却精神挺好的,居然抢着干。大家集体忙乎起来了,店里的活就显得少了。夏宇内心挺纳闷:“昨天臭蛋从王家送饭回来,精神呢还挺萎靡的,被烧了一家伙,怎么这么精神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一辆越野车停在路口,宋琳的爸爸妈妈和大哥来了。三个人刚进到店里,就径直走到了满头都是纱布的 臭蛋,有事鞠躬有事道谢,臭蛋赶紧说“不敢当”,一边将他们请到了店里的桌子边上,接着拉上隔帘。
听到这三个人的话,夏宇这才晓得,昨晚上臭蛋当了一回英雄。她连忙准备饭菜,要给臭蛋庆功。臭蛋亲自掌勺,一会功夫,菜贩就齐全了。臭蛋下厨的时候,夏宇陪着宋琳的爸爸妈妈和大哥在一边说话。宋琳的妈妈向夏宇打听臭蛋个人的事情,夏宇随便讲了讲。听夏宇说完,宋琳的妈妈脸上开始笑开了,看着宋琳的爸爸说:“跟你一样的兵哥哥出身。”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卫人民,这都是当兵的应该做的!”宋琳的爸爸自豪的说着。
“您是军人?”夏宇问。
“一个老兵!”宋琳的爸爸说。依旧看得出眉宇间的自豪。
除了右边的胳膊和腿上还有后备有点烫伤,宋琳也没什么大的伤口。由于背上有伤,他一直是趴着的,一天下来,就饿了。晚上,宋琳下了病床,找来一个方凳坐下跟嫂子吃起了水果。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开了,爸爸妈妈和大哥来了。后头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身上是有些旧式但是很干净的军装。
男人一看见宋琳嘴角的的水果站在脸上。厨子就很喜欢注意人们吃东西的样子。
看见了男人身上的伤口,宋琳立刻起身。
“肯定是你救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宋琳上前,用左手抓住臭蛋的手。
“你胃口还挺好的,吃上了。如此一来,这火不管是烧哪,都没有影响到你的胃口!”臭蛋戏谑道。本来想把手收回来的,却被宋琳攥得更紧了。
“我还记得,我在最后的时候就这样死死地抓着你,你就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宋琳看着臭蛋,满脸的笑意,就像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你当时是死死累着我的脖子,差一点儿将我勒死了!”臭蛋说。
这两个同样经历了生死的人,开始快乐的交谈了起来。宋琳的爸爸妈妈和哥嫂偷偷推出了房间。
“你妹好像变得非常喜欢说话了?”宋琳的嫂子对着丈夫说。
“很喜欢说话还不好啊!”宋琳大哥兴奋。
“咱闺女得病彻底的好了!”宋琳妈妈惊喜的看着丈夫。
病房外,大家都在想着宋琳因祸得福,病房里,来人开怀畅谈,好像是很久没见的忘年之交。
“你当时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啊?”宋琳问。
“当时我抱着你么咱们一起冲出了火海,然后,你就是抱着我不松手,我就这样一直抱着你,知道救护车来了位置。”
“一直抱着我……”宋琳喃喃地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再堵塞,取而代之的事一股股的暖流缓缓的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