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未亮,高坎儿便已经起床洗漱打点妥当,草草吃口饭后又把昨日的图纸方案整理了一遭,唤高侃准备一辆马车,这边陆谦和富安刚进府,高坎儿便带着手下四大金刚向城外驶去,没办法,汴京的街道太拥挤,再过一会坐马车还不如人走的快呢……
汴京外城没有宵禁,街上的摊铺酒肆往往三更刚歇,五更复起,所以说大宋首都是座不夜城也不为过,此刻行人还算稀少,高则驾车出城用的时间并不太长,众人来到高家别院的时候天色才大亮,富安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高坎儿下了马车,“高家城外的别院小人还是第一次来,如今我也称得上是衙内您的心腹‘大将’了吧!”
“你一直是老子的心腹,但能不能成为大将还得靠你的本事,事情办不好,小心我把你当蘸酱!”高坎儿笑骂了一声,话一出突然反应过来,这会世上虽然有大酱却没有酱油这玩意,说不得又是一项好买卖!
众人来到别院的时候门房正带着一群人打扫卫生,这群人高矮胖瘦形态各异,服装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高坎儿严格挑选的各行业‘翘楚’,“衙内,你怎么来了?小人李富见过衙内!”门房见来人是自家的少爷,赶紧上前去问安。
“我请的客人呢!”高坎儿板了板脸,明知故问的说道,按理说门房的做法其实无可厚非,太尉府门房的社会地位比这些手工业者不知道要高多少,把他们当狗使唤都说得过去,可是这次偏偏赶上高坎儿的作秀时间,只能说李富今天比较倒霉!
“客人?”李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您说这些个人,他们再帮我……,收拾院子……”李富哪会看不出高坎儿面色不霁,只能硬着头皮回话。
“连我的人都敢指使,是不是我也得听你调遣啊!”高坎儿语气越发冰冷,吓得李富心里顿时一紧,好在高衙内也不想因为这点事让李富嫉恨自己,语气便又缓了下来,“今天开始他们的一日三餐、衣食用度全都和我一个标准,还有一点记住了,除了我谁也不能轻易使唤他们!”
“小人铭记在心,还请衙内原谅我这一回!”李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外人眼里高坎儿不过一个浪荡子、傻缺,但高府内部人却都知道这个少爷的本性,别院乃是高家密谋的场所,每次会议可都是由高坎儿主持的,李富作为门房哪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地位。
高衙内也没继续纠缠,看着一众已经聚集过来的各行业的‘大拿’,高坎儿清咳了一声,“各位,你们都是与我高家打交道多年的老相识和老朋友,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军户,有些是佃客,有些甚至身份都不明晰,不过今天以后一切都将翻篇儿,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和我一起做事,我保证你们将来的身份会比县衙的老爷还尊贵!”
这伙人毕竟都是泥腿子出身,被高坎儿突兀的忽悠弄得都有些不知所措,高衙内也不着急,看了看离自己最近一个衣着有些褴褛,还满身是油污的中年汉子,满脸和蔼问道:“这位大哥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
“呃?”国家高级干部子弟突然和自己说话,汉子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就然愣在那半晌都没开口。
“我家衙内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富安替主子重复了一遍,若是平时遇到这样的憨人,他早就抬脚去踹对方屁股,有了李富的前车之鉴,富安哪能不跟着本分着点。
“哦,那个我叫什么来着?”这邋遢汉子急的抓耳挠腮,赶紧看向一旁的驼背老汉,“老徐,我叫什么来着……”邋遢汉子的举动引人发噱,刚才还有些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回衙内的话,这人叫华三狗,是养猪的同时也管杀猪,他家里还有个老娘,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半大娃娃!”被称为老徐的驼背老汉替华三狗解释道。
高坎儿点了点头,便对这个老徐问道:“老丈您的名讳是?看你这体格架势,莫非是个铁匠?孙子应该不小了吧?”
“回衙内的话,小人叫徐新,确实是个铁匠!”老汉拱了拱手,对高衙内朗声回复道:“我身后这两个小子是便我的儿子徐大牛和徐二牛,孙子确实也有两个,如今我年纪大了抡不动大锤,只能给儿子们打打下手!”
“您这身板再干几年也不妨事,体力活交给大牛哥二牛哥,您的经验就是最宝贵的财富!”高坎儿夸得老汉眉开眼笑,随后他又转头问一个穿着一身蓝色褂子的青年,“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小人王富贵,是个木匠,家里只有父亲一人,他前些日子受了伤,所以才让我只身前来!”王富贵怕高坎儿嫌他年轻,立即补充道:“衙内别看我年纪小,我的能耐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除了我父亲以外,整个汴京没人敢说比我手艺好!”
“英雄出少年,不错,好好干,将来必成大器!”高坎儿鼓励了一番,随后又问道:“你爹的伤势重不重,请大夫看了没有,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谢衙内!”王富贵鞠了一躬,“父亲伤势不重,过几日便能痊愈。”
高坎儿点了点头,又看向最末站着的一个灰衣服汉子,对方不等高衙内发话,便直接先开了口,“小人张山是名瓦匠,家里父母双全,老婆子是前年走,膝下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家。”
听完未来四大摇财树的介绍,高坎儿微微颔首一笑,“几位都是行业的翘楚,客气的话我就不讲了,我们进屋再详谈!”带着一众手艺人来到平时高家秘密开会的场所,高坎儿让众人先落座,接着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富贵啊,忙完这阵子你帮我重新打造一张大圆桌,都是自家人,以后我们做圆桌开会,大家平起平坐,不分什么上下主次!”
“哦,小人记着了!”王富贵立即起身称诺,他年纪太轻,还不能完全体会高坎儿那收揽人心的意图。
“坐下说话!”高坎儿示意对方不用动不动就起身,然后把昨日画的图纸挑出来几张,让富安先给小木匠王富贵递了过去,“富贵,能看懂这些图纸吗?”
王富贵仔细端详一番,随后便肯定的点了点头,“回衙内的话,我能看懂,这好像是个风箱,父亲不在光凭我一个人话,三天,不,两天半就能做出来!”
“不错!徐叔和大牛哥、二牛哥给你打下手,他们虽然没干过木匠,但也应该能帮上忙,一天半能给我做出来吗?”高坎儿悠悠问道。
“若是这样,得去我家做,那里工具材料齐全,父亲也可以帮着指点下大牛和二牛哥,如此一来明天这个时候便可拿上成品!”王富贵略微估摸了一下后回答道。
“好!明天这东西正好可以拿到徐家铁匠铺直接试上一试!”高衙内此刻心里竟也有些小兴奋。
“这东西莫不是提升炉火温度用的?”徐新乃是多年经验丰富的老铁匠,高坎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能还反应不过来,打铁最重要的硬件工序便是炉火,由于条件所限,炉火温度往往达不到要求,所以锻造铁器的质量也受限很大,大宋这会的鼓风技术还是韦囊鼓风,别说和未来相比,在当下也不是最先进的。
西夏现在已经用上了推拉竖式双扇风箱,说白了便是高坎儿设计的抽拉风箱的雏形,西夏文明虽然落后,但武器和铠甲的锻造已经超过大宋很多,他们甚至研究出了冷锻硬化工艺,不过如今有高坎儿在,技术上再次反超对方一百年也不是难事,高端技术制造的精良武器用来卖钱绝对一本万利,别忘了陷害林冲的那把破刀就值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