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您回来了!”门房张伯把高坎儿让进院内,老汉并没急着关门,“衙内,小老儿,有些话……,还是得和你讲下!”
“张伯您但说无妨!”高坎儿站定望向对方,这老汉虽然是一副头发花白皱纹沟壑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驼背,但他那浑浊的双眼下总仿佛隐藏着精光,最近和武人接触的多,高坎儿总感觉这老汉一点也不简单,但对方在自己的记忆里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今天薛太医又来府上了,他说夫人的病已经……,时日不多了!”张伯边说边低下了头,脸上的落寞无法掩饰,皱纹下的沧桑在此刻更加明显,“衙内,夫人提着一口气不咽……,就是为见你最后一面……”
‘咕咚’一声是高坎儿咽下口中的苦水,眼角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他确定这绝不是自己的情感,或许来自于本尊的灵魂,亦或是这个身体产生的共鸣,他知道此刻确实该和夫人见一面,可是以什么身份呢?曾经的两小无猜和青梅竹马,如今的姨娘和义子,对方付出全部的青春韶华就为换高坎儿出人头地的机会,高坎儿忍辱负重自毁前途、名声甚至身体也只为能和对方在同一屋檐!
爱恨纠缠的实在太深也太狗血,即便是高坎儿本尊复活恐怕都难以面对这份情感,何况自己不过是个西贝货,平时可以借着身份或忽悠或卖弄,但面对这个本尊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时,高衙内没办法违背良心,他做不到也伪装不成本尊的模样,哪怕只有一刻也不行,“知道了!”
高坎儿很想说两句保证的话语来让对方安心,至少不让张伯继续纠缠自己,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只蹦出三个字来,张伯嘴张开又合上的模样全都映在高衙内的眼里,但他仍然没办法也迈不出走向夫人房间的步伐,高坎儿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回到书房的,刚才在一品楼面对近在咫尺的刺杀和格斗时也没如此慌张!
深吸了口气,高坎儿拿起鹅毛笔琢磨半响,却发现脑中没有半点思绪,这一世后首次经历到这种混沌的感觉,高坎儿意识到这件事必须尽快妥善解决,否则心里一辈子都会留下阴影,永远都会有一根咽不下去又拔不出来的刺卡在那儿!
“衙内您的茶!”在花花太岁书房服侍的女仆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妇人名唤佩佩,算得上是高府的老人儿,以前是高俅千金的乳娘,以高俅的为人绝对会给府上老资格的下人一大笔好处,完全可以让对方提前退休安享晚年,佩佩继续在高府的原因是为了监视高衙内,至于佩佩的金主正是高太尉的掌上明珠高兰芝!
“佩姨,这种泡茶我以后不想喝了,麻烦你帮我弄些刚采下来枝叶齐全的,先烹炒杀青一番,再……”高坎儿从昨日写好的纸张里抽出一份,“具体的说明我都写上了,操作起来并不难,劳烦佩姨给我多弄一些!”
泡茶黏黏糊糊的看着就扫兴,高坎儿当然还是喜欢后世的茶叶,至于兰佩佩卧底神鹰的身份,高坎儿从过去到现在的态度都没变,一笑了之罢了,反正胳膊扭不过大腿,当然自己才是胳膊……,所以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琢磨点事情,一会也就睡了!”
“好的,少爷您也早些休息!”佩佩五官周正长相恬静,由于保养得体身材和皮肤完全不像已过三十的妇人,佩佩告退还未出门时,仿佛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后便笑着对高衙内提醒道:“少爷,兰芝和晓晓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晓晓到时候肯定吵着要管您要礼物,您可千万别忘了!”
“呵呵,谢谢佩姨提醒,我不会忘的!”高衙内敷衍了一句,当对方关门离开后,他感觉刚才本身就有些大的头仿佛又大了十倍不止,高兰芝是何许人?乃是高府的女魔头,高俅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儿时小妮子管高坎儿叫小叔叔,成天喜欢跟着小叔叔后面转,稍长后开始改口叫高坎儿小哥哥,更是喜欢让小哥哥讲故事。
到了如今已经开口直呼其名,当然还远不止如此,高兰芝对自己的复杂感情让高坎儿心里充满着无奈,当然高坎儿更怕这个机灵鬼会识破自己,年轻女子的第六感可是很牛掰的,至于那个晓晓身份就更尴尬,虽然也是高球的千金,但她的母亲正是高俅如今的夫人,说白了这是前女友和干爹的种,高坎儿揉了揉太阳穴,这会他突然觉得金兵南下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高坎儿深呼出一口浊气,甩了甩头把旁的思绪赶出去,再次捡起鹅毛笔,图纸什么的没有心情去画,高衙内今儿要写的乃是一本食谱,上辈子的菜谱直接拿过来是没法用的,因为太多的食材此刻都没从外国传来,但有着千年记忆的大脑,整理些适合当下的东西并不难。
后世由于工作需要经常要和某些官员打交道,领导大多不喜欢张扬,何况大酒店他们都吃腻味了,一些农家小院或者私房菜才是他们的最爱,耳濡目染多了难免会记得一些,再加上后世的菜谱足够让一品楼老板惊掉下巴,等整理好思路挥毫泼墨一番,全部就绪后高衙内才回房准备就寝,推开门刚进屋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劲!
摆设还是那些,屋内样子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变化,但高坎儿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他料定房子绝对有问题,高衙内摸了摸腰间,发现除了几根备用的鹅毛笔以及装银子的小布袋外,任何能傍身的东西都没有,高坎儿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国防司令家里也未必就一定安全。
正当他思索该不该立刻跑出去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已经架在他脖子之上,原来屋内确实有人,而且就藏在大门后头,除非关门否则真很难发现对方,不过高坎儿的迟疑明显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人家竟然果断的提前出手。
“在你喊人之前我绝对能杀死你十回!”身后的人提醒说道,细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不过高坎儿此刻也顾及不了太多,“放心,我保证不喊,你是想求财吧,请开个价格,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稀罕!”来人先用脚将大门关紧,随后把高衙内往屋内推了两步,“别搞小动作,我的刀可不长眼睛!”
高坎儿十分听话,站在那一动没动,甚至连头都不敢歪一下,高衙内心里很清楚,对方能闯进太尉府,肯定有高明的身手和本事,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虚弱的死胖子,战斗力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为好。
“好汉爷,你若是想要我命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如果你连钱也不要,恕小人糊涂,有什么要求还请好汉爷你明示!”高坎儿大脑正在飞速急转,对方的身手绝对高出自己万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如今除了嘴皮子好像没什么可依靠的,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不了解人家底细,想忽悠都无从下嘴,只是对方的声音确实有些耳熟!
“药箱在哪?”不速之客用他独有纤细的嗓音问道。
“呃!”高坎儿仔细回忆了下,却没想起家里哪有药箱,毕竟平时也用不上这玩意,“药箱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得出去问问旁人, 我不是要耍花招,这东西我总不能放在卧室吧!”
“你今天和张一万谈了什么!”对方的问题让高衙内浑身上下瞬间感觉一阵冰凉,对方竟然是打伤高则抢射弓弩的那位,他武艺可更在林冲之上啊!高坎儿脑中思绪急转,对方为何要来自己家里,杀人灭口的话看着不大像,求财好像也不大可能,一时间根本琢磨不透神秘人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