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早春二月,红杏初发,
西湖上烟雨霏霏,芳草新绿。叶云飞撑着一把伞漫步在西湖苏堤。苏堤南起南屏,北接曲院风荷,横贯南北,全长五里。苏轼任杭州知州时,开浚西湖,取湖泥葑草筑成苏堤。堤上有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六桥,古朴美观。堤旁遍种花木,桃红柳绿,景色迷人。
他缓步而行,薄雾中西湖如同刚刚苏醒,新柳如烟,飞鸟和鸣,水波潋滟,船帆点点,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苏堤春晓”真不愧“西湖十景”之首。
西湖永远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像叶云飞这样匆匆而过的游人。
叶云飞收回雨伞,一任霏霏细雨洒在脸上,他已经迷失在这无边的春意里。
忽然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琵琶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细雨霏霏,琵琶声呜咽中,叶云飞但觉薄雾清寒,春愁无尽。
他运功于耳,凝神细听,原来琵琶声来自远处的一个画舫。声音不断传来,原来是琵琶名曲《汉宫秋月》。琵琶声婉转,无尽忧伤,无尽温柔。
叶云飞情难自抑,抬手折下一段柳枝,捻出一只柳笛,放在唇间,悠扬的笛声飘起,千番惋惜,万般哀怜。
吹奏未完,但见那画舫渐渐移近,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萍水相逢,琴瑟和鸣,竟是有缘。不知公子能否移驾舟上,但品香茗,略息片刻。”说话间,画舫已经近岸。
叶云飞心有所牵,迈步上了兰舟。
门边是一个如梦如幻的绝色佳人,双十年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锁,齿如含贝。叶云飞看呆了。女子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公子请入内坐。”
叶云飞收摄心神,随其入内。
舟内不大,却一尘不染,极其雅致,不时透过来一丝似麝如兰的清香。
那女子道:“耳闻公子笛音,清雅不俗,感人至深,却不见笛在何处?”
叶云飞手缝中漏出柳笛,那女子眼前一亮,惊讶道:“难以想象,公子竟然能以柳笛吹奏如此仙曲。”
叶云飞拱手道:“小姐琵琶声出神入化,至今余音袅袅,萦绕耳边,只怕要三日不绝了。”
说话间,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环送上香茗,叶云飞轻啜一口,但觉满口芬芳,竟然是绝品碧螺春。
女子递过来一只玉笛,那只手如羊脂白玉一般。“小女子欲与公子再合一曲,不知公子应允否?”
叶云飞接笛在手,那笛竟是平生仅见,真的是极品秀玉做成,色呈纯白,入手温润不凉。
女子这边却把琵琶轻轻的放在一边,走到一张琴台前,端坐抚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妆台秋思》。
叶云飞将笛凑近唇边,随意吹奏,曲调莫名,然而笛音美妙,琴笛相合,流畅自然,如同两人曾经合作了很久一般。
琴笛之音渐高,忽然女子随琴而歌:“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公子同舟……”声音曼妙婉转,如闻天籁。
良久良久,琴笛歌声归于平息。
叶云飞静坐不动,耳边还回荡着美妙的歌声。那歌声透出无尽的幽怨,女子的眼神里也有着太多的哀思。他开口道:“不知小姐有何不平之事,但请开口,小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女子努力展颜一笑道:“今日与君相逢,琴笛和鸣,平生之愿足已。愿公子保重,鹏程万里,万事如意。”
说完面上隐隐有送客之意,双目迷蒙又似乎希望叶云飞多留一刻。
叶云飞见对方不肯开口,只好一揖作别。
出门之际,身后传来声音:“公子且慢。”回头看时,佳人递过来那只玉笛。
“此笛送于公子,只有公子才配拥有。”
叶云飞接在手中,探手入怀,却找不到适合相赠之物。
“就把你的柳笛送给小女子吧”,那女子柔声道,“我会好好保存着它。”
走了很久,叶云飞心里还充满了迷惘,满头迷雾,无法释怀。回头看时,兰舟尤在,依稀看见女子美妙的身影,似乎还在目送他离去。
此后的几天他每天在西湖徘徊,断桥残雪、双峰插云、吴山天风、三潭印月、南屏晚钟、曲院风荷都留下了他的身影,然而再也没见到那个女子。
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机了!
即将立春,他离开了杭州,没有再等,向长安进发。他要回到太乙山下的太一镇。
因为立春过后就是秀才的科考了。
他要从童生到秀才直到进士,步入仕途。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探查方家灭门原由的途径。
纵然成了仙人,他也要按部就班地解决好这件事。
途经衡州,叶云飞决定进城看看。古城依然如旧,城墙高耸,旌旗猎猎。有几个少年正在空地上放着纸鸢,五颜六色,高高地飞在天上。
沿着大街前行,叶云飞发现原来繁华的路段冷清了很多。街道的尽头只有几个老人摆弄着小摊,过往的行人非常少。再远处就是方府。方府原来的高宅大院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断垣残瓦,满地狼藉,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几只乌鸦在“呱呱”地叫着,似乎在告诉人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叶云飞在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前停下来。看摊老人招呼着:“小哥,坐下歇会儿啊!”
叶云飞翻身下马,找了个小凳子坐下,要了几块糕点。
“老人家,前面什么地方,怎么那么荒凉?”他开口问道。
老人瞄了一眼,摇了摇头:“唉,那是顶顶有名的方家啊,衡州城谁不知道?谁想到两年前一场大火,没一个人逃出来。大火过了半个月,有人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回家就倒下,第二天就死了。直到半年以后,才由官府出面进去收拾。满地白骨呀,分不出人来,最后只好葬在一起了啊。”
叶云飞强忍悲痛,接着问道:“葬在哪里了?”
老人用手一指道:“那儿,就在原来方府的中间。”
叶云飞满脑子都是森森白骨的样子。他随手给了老人几两银子,让老人将糕点每样用纸包了些。然后转身离开。走到远处,又买了些香烛火纸。
夜半时分,天边挂着半轮残月,天不算很黑。叶云飞来到方府遗址,在杂草丛中走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大大的坟冢。土坟三尺,蒿棘满布。他将杂草蒿棘拔掉,在坟前摆上糕点,洒了一圈水酒,点燃了香火纸张,禁不住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过了良久,他取出阴阳宝镜,运功察看,想找一下有没有孤魂野鬼尚留在此。然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鬼影。想是一家满门早已超生了吧。
他又取出八卦镜,运足三昧真火察看。镜子里出现的都是些一两岁的孩童,正在父母的怀抱里安详地睡着。
他没有仔细分辨哪个是自己的父母。再世为人,他们的亲缘已经隔断,喝了孟婆茶,对面相遇也不会相识。他不想再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只想帮他们加点阴功,让他们一生平安多福。
正看之间,忽然远处传来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一个得意的笑声传来:“嘿嘿,等了这么多天,终于上钩了!哈哈。”
眨眼工夫五六个黑衣人来到面前。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我们等了两年了,终于来了一个活人!”说完不问青红皂白一剑当胸刺来。
叶云飞伸手将剑夺过,低声厉喝:“来的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壮汉抬手放出一朵烟花,答道:“方门余孽,今天送你回老家!”说完一招手,众人刀剑齐上,向叶云飞砍去。
叶云飞一道灵符劈出,将他们全部钉在当地,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愤恨,道:“我也懒得再问,谅来你们这种小喽啰也不知道什么内情。”说完每人印堂上点了一指,几个人全部仰天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他托起八卦镜察看,三十里之内正有八九人向这里急驰而来,其中有两三人脚一点地就掠起十丈有余,都是“元际天”第一二境的高手。仔细察看,倒是还没有达到“元际天”第三境以上的高手。所以他夷然不惧,就站在那里等着。
片刻之间已经有两人赶到,看到地上倒下的数人,两个人立即上前将叶云飞前后夹住。不一会儿,其余数人也已赶到,身形连动,将叶云飞团团围了起来。
叶云飞在身周布起一道罡气,双目电闪,“报上名来”,连问了几句,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只是一步步靠拢过来。几个人为罡气阻挡,还有几个人继续逼近。叶云飞加强护身罡气,所有人都被挡在一丈开外,他的元气浑厚无比,护体罡气自然也是强盛无匹,远非同境界的人可以破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