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一帮人走后,骆丹就开始收拾院子,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不慌不忙,悠悠然然。
骆丹很清楚,以宝珠环儿这般人的秉性,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结束,她们必然要掀起更大的风浪,来掀翻她本就单薄的小船,来获得自己的快感。
该去怎样应付,骆丹不去想,这就好比面对一盘棋局,你永远不知道对手的下一步,会下在哪里,是妙手连发,还是庸招叠出,重要的是,保持住自己平静的心态,镇定的面对棋局,不因自己暂时的优势而沾沾自喜,也不为自己短暂的劣势而垂头丧气,丧失信心。
人生本就是一局棋,输赢在人,胜天半子也是胜。
几个看热闹的丫鬟,本想和骆丹搭讪几句,说说刚才的事情,聊一聊八卦,倒到是非啥的,可是见骆丹这般没趣,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就都走了。
简单吃了晚饭,骆丹将屋子里,重新布置了一下,以前谭欣在这住过,前两天环儿又按自己的喜好,进行了装饰,一进去倒是很温馨,只是悬的,挂的太过繁复,而且整个屋子,弥漫着很安逸的小女孩情怀,骆丹喜欢简洁明了的装饰布置,干脆摘的摘,清理的清理。
一番收拾之后,骆丹很是满意,屋内窗明几净,没有过多的摆设,留下来的几件,更显得屋内素雅古朴。
收拾完屋子,骆丹自己泡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将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像看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一流转了一遍,确认没有太大的纰漏。
这是她前世,作为一个围棋国手的习惯,每次下完棋,她都会将下过的棋,进行复盘,人生其实也需要复盘。
这便应了,朱熹老先生所说的: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月上枝头,若是在地球,此刻正是最热闹的时间,人间喧嚣,灯红柳绿,然而,在这个世界,在大将军府里,在骆丹的这个小院里,却是格外的宁静。
草在渐渐的衰败,风依旧在吹它的叶子,不分春秋。
以前总在幻想,能有一个小院,在有月亮的晚上,独自安坐,让疲倦的灵魂在轻晃的茶叶里荡漾,舒展身体,得一分悠闲,一分自得。
然而在这永远回不去的异乡,骆丹得到的却是沉甸甸的,对故土,对家人的思念。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屋外传来脚步声,隐约可以听见宝珠的声音:“就是这了。”
门被重重的推开,宝珠和环儿领着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闯了进来。
“她就是那个贱人,小泼妇!”宝珠指着骆丹,恨恨说道,在她的脸上,依稀还有着淡淡的指印。
“我这个人不喜欢扇人,但有人如果实在还想被人扇耳光,我可以成全。”
宝珠一哆嗦,忙藏到了三个中年妇女身后。
“你胆子不小,这个时候还敢如此凶蛮,简直目无家法,跟我们走一趟吧。”当间一个象麻杆样的女人,叉着腰,一脸不耐说道。
“她进来就污言秽语,你们不管不问,我应了一句,你们就要带我走。大将军府的家法就是这样的吗?!还有,你是哪一位?”骆丹冷声喝问道。
麻杆女人愣了一下,还没有那个丫鬟,在面对她时,敢这样大声呵斥她,这简直太疯狂了。
“这位是大将军府内府管事房管事刘婆婆,专管你这样不守规矩的丫鬟。”旁边的一个女人一半脸谄媚,一半脸凶狠说道。
“好大的官威!”骆丹嗤笑。
“告诉你,在这里,在你面前,我就是家法。”见骆丹一副不屑的样子,刘婆婆气急败坏的喊道。
“那请问,我犯了哪条家法?”
“你无故殴打姐妹,便是大罪!”
“笑话,她们闯进了我的屋子,还要动手打我,我不还手,难道站定让她们打吗!”
“我说是你的罪,就是你的!”刘婆婆阴恻恻上下打量着骆丹:“还有你这身衣服是从哪个院子里偷的,还不速速招来。”
“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是哪个瞎了眼的娼妇,能送你这么名贵的衣服!老实说,到底是从哪里偷来的!还是那个偷汉子的小贼,偷来送你的!”
刘婆婆越说越激动,头上的簪子一颤一颤,仿佛随时都要掉了下来。
“唉!”骆丹叹了口气:“有个叫贾宝玉的人,曾经说过,女人少小时是一颗珍珠,年龄大了,就成了鱼眼珠子了,这话果真说的没错。”
“你个小蹄子,竟敢这样说婆婆我,看来你是活腻了,不想再在大将军府待下去了。”刘婆婆气急败坏,一挥手:“不跟她啰嗦了,带回管事房看她还嘴硬。”
刘婆婆身边几人,听刘婆婆这么说,便卷起衣袖,准备上前拿住骆丹。
就在这时,便听得院外有人拍着手说道:“这个贾宝玉的话真没错,这女人一老,果然就成了死鱼眼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在胡说。”本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刘婆婆闻言,不假思索,开口骂道,待和众人一起回头看时,立刻变了脸色,急忙跪倒在地,用手扇向自己的嘴:“不知是平姑娘,瞧我这张臭嘴,真是欠抽,还请平姑娘恕罪。”。
“还是请刘婆婆恕我的罪吧,但你要记住,我也不是什么瞎了眼的娼妇,或是偷汉子的小贼。”
刘婆婆闻言,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使劲抽打着自己的脸,不一会,鼻孔,嘴角边就有了血迹:“我这个老娼妇,老不要脸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宝珠和环儿将头低的,几乎都要贴到胸上了,心中惶惶不安,今天的事情,皆是二人引发的,看刘婆婆这样,二人更加惊恐,那里再敢说一句话。
另两个中年女子,头虽然低着,心中确是暗暗庆幸,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平儿径直向骆丹走去,面含笑意,似乎院里根本就没有刘婆婆五人。
随平儿来的几个丫鬟,哪里用平儿发话,连推带搡将那五人赶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