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是初秋的午后,太阳在一层薄云后,辉发着淡淡的暖意,几个丫鬟抱被子的抱被子,抱褥子的抱褥子,抱杂物的抱杂物,跟在骆丹和平儿身后。
才出院门不久,就有丫鬟眼尖,指着另一边,对平儿说道:“二太太回来了!”
众人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来了几个人。
众人急忙将被褥等物,放在一旁的石凳上,迎了上去。
来的这群人,当先一人,是个四十多岁女子,也是紧袖长衫,腰间悬剑,走起路来,如同一阵风似的,后面的丫鬟都是一路小跑跟着,想来就是二夫人了。
紧随二夫人身边的,是一个十八九岁,与骆丹年龄相仿的女孩,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女孩也是紧袖长衫,拿着一把扇子,步履轻盈,不紧不慢显得很是飘逸,显然有很好的轻功。
两边相见,平儿等人见了礼,骆丹便知道这女孩是二夫人的外甥女,叫孙怡然,
“平姐,这位是?”见礼完毕,孙怡然就径直走到骆丹身边,用扇子指着骆丹问道。
孙怡然这个动作显然很无礼,而且骆丹还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敌意,这让骆丹万分不解,以前都没听过这位小姐,更遑论有什么交集了,这敌意却是从何而来。
“这是七太太新收的一名丫鬟,叫骆丹。”
“哼,我说怎会这么没规矩,一个下贱的奴婢,却敢穿着常服在院子里走动,还这么狐媚,原来是那个狐狸精的手下。”说完便摇着扇子,不再理会迎来的平儿一众人等,径直向院里走去。
骆丹眼观鼻,鼻观口,站在一旁,似乎并没有听见似的,人不能因为狗咬自己一口,就要去咬狗一口。另外她发现在说到七太太时,站在一边的的二太太,紧皱起了下眉头。
骆丹心里暗自嘀咕: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这将军府,就像所有的大家族一样,五光十色,充满各色人等和斗争。
“骆丹妹妹,我这里暂时怕是去不了了,等会我忙完,再带着她们把东西给你送过去。”平儿怕骆丹待着尴尬,低声说道。
望着骆丹远去的身影,二太太站立原处,若有所思。
平儿跟从二夫人多年,自然知道二夫人心思,摆摆手,一众丫鬟忙躬身道礼,然后转身向院里走去,路上,只剩下平儿和二夫人。
“这个女孩不简单,城府极深,而且形容举止大方得体,神态高贵而平和,在我见过的世家大小姐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显然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出身应该是非贵即富,可她怎么会来做一名奴婢呢。”
“二太太所言极是,今早我得到消息,说七太太新收了个丫鬟,而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期间七太太喊丫鬟要送女孩到管事处处罚,可随后七太太居然让她做了丫鬟管事,事出蹊跷,我便让人调查了一下,这女孩倒是比七太太早来一年,两人从未有过交集,而且这女孩一直做最下等的丫鬟,平时很少和人接触,我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今天借机多接触了几个时辰,又觉得似乎一切都很自然,这女孩读书不多,似乎很单纯,只是行事待人方面却又大方得体,没有小女孩的扭捏,非常讨人喜欢,连我都想把她纳入到我身边来。”
“看出来了,你把我给你的衣服都送给她了,希望她不会让你失望才好。还有你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一向很放心”七太太赞许道:“这个女孩要么这是个可怕的敌人,心思缜密,无懈可击。要么就像你说的,一切都很源于天性自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七太太能看上她,也属情理之中。”
“所以,我想今天恰好送被褥杂物,再到七太太那核实一下。”
二太太点点头:“怡然要是有这女孩一半的沉稳,我也就放心了。”说话间,眼光看向了别处,平儿也不再说话,她知道,二太太在这里和她交谈,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对她讲。
“南线对韩国战事不利,大哥那丢了三关口,虽然只是一个小关隘,无关大局,但朝里已经炸了锅,以丞相为首的一帮人,已经上折子,指责父亲大人拥兵自重,骄兵悍将,调度无方。”
二夫人嘴里的大哥,自然是指大将军的长子。
“另外。”二夫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三真观观主花了二十年时间,为皇帝炼制的消痕丹,在京郊被一群劫匪劫走,而黑雀在府里死去的厨娘屋内,发现此丹溶解后的一小瓶液体,目前还不知道皇帝的态度如何,圣意难料,这件事情最终如何裁决,让人难以预料。”
“还有就是,昨日大公子酒后胡言,在京城王孙公子聚会时,竟然大放厥词,说这夏国的天下,若非大将军一力支撑,早就烟消云散了,虽是酒后胡言,但难免被人加以利用,成为攻击父亲大人的佐证。”
“大奶奶早该好好管教一下大公子了!”平儿显然对大公子印象不好。
“大奶奶是皇帝亲妹妹,总觉得有恃无恐,可是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怕只怕!”说到这,二奶奶忍不住长叹一声:“但愿皇帝顾念兄妹之情,体谅父亲大人的赤诚,能够不计较。”
“那有好消息没有?”平儿问道。
“东线倒是有好消息,夫君大破魏军于灵州,毙敌上万。”
“还是我家老爷厉害!”平儿适时插了一句。
“那是自然。”二夫人也是挺起了胸:“可问题是,东线的赏赐和嘉奖朝廷第一时间,就发了诏书,但南线的处罚,却一直没有音讯。”
“这不是好事吗,说明皇帝还是很顾念大将军的情面的,说不定是顾念大老爷是长公主驸马的缘由呢。”
“好事?!咱门这个皇帝可非常人,有雄才大略,且坚韧不拔,只是疑心太重。而且自他主持朝政以来,朝廷一向赏罚分明,罚了倒也心安,这不罚,却让人难以捉摸,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府里切不可再有什么差池了,你这里可一定给我盯紧了。”
“是,平儿谨遵,切不会再让府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